他顿住,视线打量着对面的两个人,“之前就听说临兴关有火炮击沉北狄战舰,前几日又吓跑钱洋。王爷听说火炮威猛,想和你们借火炮攻城,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有了火炮,攻城或者守城都能事半功倍。
白轻舟迟疑地看向江云康,火炮就是新余的命根子,若是借出去,城防就会大大减弱。
江云康面不改色地
道,“火炮不好运输,新余城里只有一架火炮,我们可以借给贤王,但路上也得小心运送,不然会自爆。”
nbs“只有一架吗?”施华池突然皱眉。
“是的。”江云康如实道,“临兴关原本有两架,后来被捣毁了一架,新余只有一架,另外一架则在西山。从新余往潭州运火炮,差不多得花十日。”
“那么久?”又是一个让施华池没预料到的事。
“嗯啊,火炮不宜运输,十日已经算快的。若是贤王需要,现在就得让人准备。”江云康没有说谎,如果贤王真能拿下潭州,这家火炮也算物尽其用。
施华池的眉头明显地拧在一起,沉思片刻,还是决定要火炮,“听闻新余前段日子屯了不少粮食,如今贤王快到潭州,恭王的人也打不到新余,不如……”
“我已经让木疆带了部分粮草出行。”在施华池开口要之前,江云康打断了施华池的话。
他算是看出来了,恭王是匪盗行为,喜欢用抢的;贤王则是温柔刀,笑呵呵地来要,他还不能不给。
“原来江大人早就想到了,你可真细心。”施华池从火炮,说到粮草,又问到了武器,还有西山剩下多少屯盐。
一个个问去,江云康和白轻舟还是被迫送出不少东西。
等施华池走后,白轻舟和江云康小声嘀咕,“要是贤王真能拿下潭州,往后做个明君,我也就不心疼了。”
“哎,往后的事不一定啊。”江云康感叹道。他能清楚的,就是贤王比恭王好些,但要和流芳百世的明君比,还得看贤王上位后的作为。
这边江云康东西也给了,想着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事求来,结果几日后,跟着押送火炮的人一身狼狈的回来,说火炮在路上炸了。
“我再三和施大人提醒,说现在天气热,正午得停下休息,但施大人非要在五日内去潭州。天一热,加上赶路又快,押送弹药的马车就炸了,当场死了好几个人,施大人也被砸伤胳膊。”说话的虎头一脸气愤。
听到这话,江云康差点气晕了。
他是再三叮嘱急不得,施华池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实际却阳奉阴违。
现在出了事……江云康不敢多想,问虎头怎么回来了。
“施大人破口大骂,说两位大人不想给他好的火炮,故意给了差的坏事,我当时没忍住,和他凶了两句,便回来了。”虎头回来就后悔了,应该跟着去找贤王,不然是非黑白,都由施华池一个人说了算。
他眼眶红红的,胸口堵得厉害,“那个施大人明明看着特别斯文有礼,不曾想,也是个不要脸的!”
“不要再说了!”白轻舟瞪了眼虎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亲自去找贤王一趟,这个事,不能让施华池乱扣屎盆子。”
他看江云康张嘴要说话,立马又道,“我知道三郎口才不错,但你得守着新余。而且你年纪轻,有些事情不好说,我是年纪大了,就算是贤王,也得听我说两句。”
白轻舟是憋了一肚子气,那个施华池看着还好,不曾想也是个急功近利的人。
“那白大哥,你一路小心。”江云康眉头紧皱,“到了那边,最好是先去找木疆。火炮出了事,必定需要有人问责,施华池是贤王的表弟,就算贤王不愿意责罚施华池,也不能让他们把这个罪责推到我们身上。”
如果贤王包庇了施华池,那贤王也是个好的。
在这种时刻,任人唯亲便是大忌。
在白轻舟出发后,施华池也和贤王碰面了。
他吊着胳膊,看到贤王就跪下,哭着叫了句表哥。
贤王刚到潭州附近,营寨都还没弄好,看到施华池狼狈回来,以为是江云康和白轻舟不肯借火炮,但听到火炮炸了,贤王不解地问,“怎么就炸了?”
“是我不好,我想着快点带来火炮,也能助阵王爷攻城,但没想到天气太热,因为我急于赶路,就在路上炸了。”施华池哭着道。
当时有好些人在,若是在贤王面前推卸责任,总会有被拆穿的时刻,倒不如先认一点错,再模糊责任。不然都坏到他头上,这会怕是不能好好地离开。
“火炮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说炸就炸?白轻舟没有提醒过你?”贤王连续问了几个问题,施华池却只是哭,听到还死了好几个人,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暴躁。
“华池,你……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贤王深吸一口气,“没了火炮,还如何攻城?”
“听说西山和临兴关还有,不如……把那两架火炮调过来?”施华池小心翼翼地抬头,对上贤王的目光后,又马上低下,他小声道,“临兴关要守关卡,但西山这会又没什么事,调来也可以的。王爷本就是一人之下的贵人,就是西山也是王爷的,他们没理由拒绝。”
贤王若有所思地道,“那就再派人去一趟西山,这次不可再生是非。那个火炮,也不见得有多厉害,不然也不会半路炸了,还是别指望它了。”
原本贤王是听说火炮厉害,贤王才动了心思,但现在要他再等十几日,是绝对不可能的。
施华池听贤王没有要罚他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慢慢地把话题带到了其他事情上。
火炮路上炸了的事,也传到了潭州城。
在钱洋跑回来时,恭王还骂了钱洋,现在听到火炮在路上就炸了,更加不以为意。
钱洋是见识过火炮威力的,听到恭王在笑,还是提醒道,“王爷,火炮会在路上炸了,肯定另有缘由。但火炮确实厉害,当日与微臣同行的将士们都看到了,一个炮弹炸来,原地就出现一个坑。”
“再厉害也没用了。”翁行鑫开口接话道,“这不是半路就炸了么,说明是上天在庇佑王爷呢。”
说着,他和恭王拱手行礼,哄得恭王笑得更开心。
钱洋皱眉道,“可西山还有火炮,万一……”
“钱大人,你为何一直危言耸听?”翁行鑫打断钱洋的话,“从西山运火炮到潭州,那得好几日的时间。现在已经炸了一架火炮,你觉得江云康和白轻舟还会借第二次?”
听到这话,恭王也认同道,“经此一事,贤王和江云康他们,心中都会有怨言。都说贤王是个大度的,但本王可清楚,他心里其实最狭隘。一点小仇都能记个十年。”
“本来还发愁贤王缩在京城怎么办,现在不用麻烦了,直接在潭州解决他,本王便再无阻碍。”
“王爷圣明。”翁行鑫立即奉承道,“贤王来攻潭州,为的就是立威。所谓成王败寇,只要王爷能打赢贤王,日后史书如何写,也是由着王爷来。”
翁行鑫这话说到了恭王的心坎上,哄得恭王又是一阵大笑。
钱洋还是不太放心,看向翁行鑫时,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巧言令色的小人,只会耍点嘴上功夫,钱洋觉得翁行鑫迟早要坏事。
就在这时,有士兵来报,说南阳王依旧不肯归顺。
“他一个小小的南阳王,这般倔强,难不成真想等本王把他的头颅挂南阳的城墙上?”恭王不悦地道。
翁行鑫道,“王爷不用生气,南阳还没潭州一半大,只要解决了贤王,日后别说是区区南阳,就是新余,也都会是王爷的囊中物。”
“这倒是。”恭王眸光微暗,吩咐传
话的军士,“派人再去南阳一趟,若是南阳王还不知好歹,别怪本王不客气。”
钱洋再次想开口,但恭王已经被翁行鑫哄着往外走。
他忍不住地叹气。这个时候和南阳王放狠话并不明智,虽说南阳不大,但如果贤王和南阳王前后夹击,潭州城也会有危险。
想到那个只会拍马屁的翁行鑫,钱洋觉得不能就这么放任翁行鑫在恭王身边,他得去找盛家老爷子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