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记者们端着相机对福山一阵猛拍,福山也故意端坐起身,一副精气神尚好的样子。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们的总院长田所英树不幸患有肺动脉高压,本来是可以直接手术治疗的,但为了给总院的新药做宣传”福山说着,麦突然就被掐断了,任凭他怎么拍打和喂都没有用处。只能又叫理事长来帮他看看,理事长一个女人更不懂这些,跟着拍打两下,显得颇为狼狈。
“吱——”一阵忙音后,四周的音响又重新响起,亮的是一个女声,“喂,喂。”
测试完麦克风的可用性之后女声继续道,“诸位记者朋友们、还有直播前的大家你们好,我是这次亡者田所英树的女儿川田葵,因私人家庭原因并没有随夫姓,曾仰仗父亲的关系提拔进了京都病院第二分院做护士,期间一直没有向其余任何人透露过我和父亲间的关系。”
听了这话,不仅记者们嗅到了新闻的沸点,福山和也和理事长也瞪着眼相视一愣,均不知道是什么展开。
理事长多年摸爬滚打觉得事情发展很是不对,立马找了人去寻声音的源头。
只听川田葵不知在哪里继续道:“父亲用总院新药的事情不是秘密,他本身就是试药者中的一员,身体状况的转弯直下不光证明了药效因人而异,也展现了新药的缺陷。”她又顿了顿,“不过请各位记者还有直播间里的朋友们放心,如今上市的新药是改良后的第二版和家父所试的第一版并不相同,而且病人有权在多个处方中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医生只会向您提供建议,至于采不采纳、采纳哪一个均需病患自己做出选择。”
似乎是讲话的人将麦挪动了位置,一身窸窸窣窣的声音,“至于为何从总院转到第二分院,老人家还是有几分私心的,他知道自己行将就木,害怕失败的手术会给总院抹黑所以住到了分院以求渡过最后的日子,没料到第二分院的院长医生们个个恪尽职守,甚至为家父准备了一场手术。尽管手术结果不如人意,但家父依然感激第二分院的大家具体事宜家父留了遗嘱,其已公证的财产分按照遗嘱上进行”
撞门声从麦间响起,川田葵顺手关掉,后面的事便不为大家所听到,记者们又一窝蜂而上围在福山和也的身边,“刚刚讲话的川田葵是何方人士?这是你们医院安排好的吗?”
“看福山院长的样子似乎是不知道此事?”
福山被问得哑口无言,投影仪上的几个大字似乎就这样成为了笑话,他只能临时转口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川田葵一直是我们医院优秀的护士,我们这次的发布会都是已经同她说好,希望能给总院的新药上市造势呢。”
说罢他摆了摆外面的白袍,站起身蹲下对着麦克风说,“还请大家多多关注我们京都病院即将上市的第二批新药,我们的服务都是为了患者的健康。”便风一般地从后门走了,近藤苍介和田中润马上一左一右护着院长拦住身后想一拥而上的记者们。
福山辗转寻路最后和理事长在贵宾院前汇合,他取出帕子擦了擦头顶的汗,“怎么回事,那个叫川田葵的护士呢?”
理事长也急,架在鼻子上的眼镜片早已蒙上雾气,“去了,我们都已经在二楼杂物间找到她了,但她讲完直接被警察带走,我们也没办法啊。”
“被警察带走?”福山诧异,“怎么回事。”
“我给警官赔了笑脸,奈何人家根本不理我,不知道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这么站着,说是惊险也不算惊险,发布会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把总院长田所英树的死因推脱出去,第二分院的名声算是这么窝囊地保住了。
福山和也本来想借此机会将总院也拉下马来,到时候负责新药的总院副院长一倒台,总院长的位置不自然由自己来坐。这么来来回回一番受了不少窝囊气,高桥映叶的钱是没少给,体外循环机还莫名坏掉了,到时候什么都没捞着,白瞎了那些钱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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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院院长选举很快提上议程,总院副院长以压倒性的票数超出各个分院院长当选。令人惊异的是副院长推脱了院长一职让位给一个姓田所的年轻海归外科医,据说是前任总院长的儿子。
任凭福山和也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副院长为什么要给别人做嫁衣裳,就算田所英树最后给总院兜了底也不至于让权啊。
这边丁烟刚去总院探望了被新院长带回的新聘医生高桥映叶,手术康复后的她依旧走路如风目中无人,就算是在总院依旧操着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傲睨一切。
丁烟卡起头发打车去了郊区的羁押所,川田葵在里面,她时不时回去探望探望她。
川田葵那日找她并不是完全出于信任,而是想借丁烟为中间人求覃彧帮忙。京都总院的新药确实有问题,总院那边虽然已做改进,但旧药已经生产部分投入市场,部分预投入。田所英树之前一直被蒙在鼓里,知道真相后本想着将旧药全部回收,但副院长觉得成本太高坚决不同意,而且获得了其余高层的一致赞同。后就是身体每况愈下的田所英树进入第二分院,他本就没想活,所以除在外闭关进修的儿子外一直未透露另一个女儿的行踪。
一方面拿着旧药的相关材料想借覃彧的官员地位为压力迫使总院回收所有有问题的旧药,另一方面京都总院若是出了问题厚生劳动省也免不了被追责,算是双赢合作吧。
因为一直被别人捏着把柄,副院长自然不敢上位,而是请回了田所英树的年轻儿子,带着海归医师的名号,他空降成了最年轻的院长。
川田葵之所以被羁押,是她按照田所英树的要求关掉了吸氧器,导致本就快不行的他其窒息而亡。川田葵报案后直接自首,将自己得到的遗产转给了远在他乡的母亲。
隔着玻璃的川田葵没有化妆,嘴唇有些苍白,人却算不上削瘦,幼年积压在心中对她父亲的怨怼渐渐消散了。不是说内疚也不是说悔恨,亦不是可怜,倒像是真的放下了这份对“父亲”情感上的执着。
覃彧下班得早,主动开车来接她,趁着夜色丁烟又去了那家送过她小鱼干的中华料理店,把原身母亲寄给她的醋送了一瓶给老板娘。
覃彧看着丁烟上车,手中又多了个礼品袋子,笑道,“你这送礼还送出多的来。”
丁烟嘟起嘴,“那可跟你们受贿不一样,这叫人情味儿。”
“我什么时候受贿了。”覃彧说着在丁烟鼻子上猛地一刮,“你可别瞎说啊。”
“才没有说是你呢,说的我们院长。”
小车路过第二分院的主街道随后隐入夜色,院长室的灯依然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