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上品培元丹,您为何哄骗他说是毒、药?”零十分不解。
若说丁烟因为和那男孩有亲而放过了他,这倒还能理解,但送丹丸,又编出套谎话,却没什么必要。
“那你觉得他那般疼痛都是假的吗?”丁烟反问。
还记得胡煜锦服下丹丸后确实难受得紧,疼的话都说不完整。按理来说培元丹只会让人排出体内的杂志,让灵力更加精纯。
“您也不像是要害他的样子。”若不是有丁烟拦着时文和覃彧,胡煜锦那点儿修为怕是灰都不剩了。
“本就不想让他信我,他耽于偷盗,容易结仇,总会有人让他吃一记教训,我不过是将这时机提前而已。”丁烟只是让他疼上片刻,若是换了任意一个魔修,他很可能成为他人的口中食。“这培元丹本是和着万华宗清心符水炼制的,他平日里杂念甚多,身上不疼才是怪了。”
这培元丹本就是给刚筑基的弟子服用的,门中人很可能一时得不到打坐入定之妙法,混以清心符水,能使弟子少些杂念,事半功倍。
零本还欲问些问题,却被覃彧打乱话头。“你这么冒失,离开也不先报备一声,若还这样,便回你的万华宗,别再呆在魔界了。”他皱着眉,言语间好不严肃,颇有些训斥问话的意思。
对于修真之人,调息数年恍若弹指一挥。但在丁烟心中,二人算是足年未见,覃彧一上来便是这般疾声厉色。更何况他在魔宫中说走便走,连个话茬都没留她,着实让她泛起几分委屈。
“我”丁烟话说了一半,覃彧气势十足,自己又确实给他添了麻烦。刚想给他赔个不是,又记起那魔宫口的时文并没拦她,偷令牌这种事她也没料到,属于变数。话到了嘴边,就成了怨言,“我哪知道你们魔界这般乱,青天白日也有人偷盗行窃,那红馆中满是人寻欢作乐。”
丁烟说完,静了那么一瞬,只有阿墨“喵喵”地小声叫着。
“说的是。”覃彧定定看了丁烟一阵,“这便是魔界。”
两人本就处在不同立场,原主自小在正教之首万华宗长大,被灌输的皆是“正邪势不两立”这种概念,丁烟这些话脱口而出,根本不需思考。
时文知道,覃彧话一少,就是不愉。众所周知,魔尊大人对不喜之人向来少言,覃彧偶尔与他和时武赌气,可以百年间不同他们说一个字。
丁烟只觉得覃彧冷淡得可怕,与之前的他相比,简直不像同一个人。之前他明明她正回想着,却回忆不起什么具体细节,只能逞强道,“一路上确实是我强攀着你,我以为你是开心的。”
可能真就不是一个人,因为那些虚幻的记忆,自己那般不要面子地跟了他一路,覃彧愿意带她去魔宫已是破例了,既然这会儿他劝她回万华,那必是真厌她。
时文见零那为难的模样,小脑袋两边晃悠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明明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他只觉得这小少主比魔尊可爱百倍,这两个大人也是,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在这点儿事上闹别扭。
但时文来不及劝,也没资格插嘴,只听覃彧撂下一句,“本不应强求,要走便走。”
丁烟见他这么一说,泪水从眼底哗地涌出,在眼眶中打着转,好在没流下。她生怕自己一脸狼狈的样子落在覃彧眼里,也顾不得带上零,只揽了怀中的阿墨,驭着长弓飞离几人的聚处。
丁烟一走,那片空林中异象突生,周围的树枝刷拉拉断了一地,棵棵大树的根儿拔地而起,土面上的落叶在空中一圈圈打着旋儿,叶刃在疾风中变得锐利非常。
时文吓得不敢说话,只能用肉乎乎的脑袋去拱站在覃彧身旁的零。
零顺了顺时文面颊两边的毛发,过了好一会才道,“她走了,您不追吗?”
时文觉得嗓子一阵干痒,咽了口唾沫。暗想,这家人真够奇怪的,孩子这么卑微,对娘不敢叫娘,对爹不敢叫爹。
“是她要走。”声音听起来倒是和平时一般无二,但时文知道覃彧这时怕是已气到不行,额上的青筋鼓胀地直跳。
时文悄悄叹了口气,庆幸自家主子即使生气也不会朝自己胡乱发脾气,顶多不与他讲话罢了。他舔了舔爪子背后凌乱的毛发,自己得好好研究研究怎么和小少主相处才是。
“时文——”
“诺!”时文的嘴比他人反应还快。
“滚去找她。”
“啊?”时文还没反应过来。
“同样的话本尊不说第二次。”覃彧拎了零的衣领,带着他腾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