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你掉了东西。”
覃彧猜到她想去找那个赠过丹的小孩儿,“想去看他就直说,不用特意找些借口。”
丁烟听他语气带了几分委屈,只怕是吃胡煜锦的醋了,忆起他之前有意逗自己,便道,“确实,上次走后心中总觉有事,放心不下。”
“街边随意一个小孩儿,想看多的是,你却非得在意这一个?”覃彧揽着她腰的手也紧了几分。
“谁叫他面善,我见他便觉得眼熟。”这倒不算是假话,丁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叫做“胡煜锦”的孩子。
“你还见我面熟呢。”覃彧这话说得甚没道理,连他自己都知是在赌气。
丁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确实加你面熟,不过你却不是面善。”
覃彧只当丁烟是在意自己魔尊的身份,忙道,“那小孩儿也是魔修,怎么就面善了,若你执着于眼之所见,总有一日会入幻术设下的陷阱。”
“他且暂时不论,我见你确是心生欢喜,若是真有这般幻阵,入便入了。”丁烟顿了顿,又道,“俗世不是有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覃彧被丁烟哄得嘴角微勾,却极力控制,“哪里学的浑话,待会儿将你丢到那红馆之中,好好尝尝做风流鬼的味道。”
丁烟往覃彧面前贴近两分,笑道,“我不。”
“你不是要做风流鬼吗?那红馆每日生意红火,保准是你喜欢的地方。”
“生意红火那也是他红馆老板的事,与我何干,除非你现下去那红馆中挂名做个小郎官,那我定会重金包下你。”丁烟学着覃彧的动作,捏住他的下巴,轻轻抬到自己面前。
二人正是旖旎之时,却见林中异象突显。
大风阵阵起,树丫被迫弯成弓状,林中地面上的残叶不住地打着旋儿,又成螺旋形往中心汇聚。
一时间风云色变,空中也登时便暗,乌云罩影,又在暗中亮起阵阵细小的雷光。
看似是有修士结丹渡劫,景状却比普通修士大上许多。
按理来说,结丹并非什么大事,二人只当天上打雷便好。
丁烟朝那阵势之中看去,竟是徐枫他们家在的房子,心中涌起些不祥之感,连忙朝覃彧道,“你先将我放下。”
覃彧不答,却似知她所想,搂着她往那阵中飞去。
靠近一看,阵心正是那小孩儿胡煜锦,只见他双手呈爪朝天,满目凶像,嘴边一片黑红之色,而那篱笆、茅草房屋早就化作灰烬。
渡劫的不是别人,就是胡煜锦。
更惊人的是,徐枫的样子。
他斜着歪倒在土面上,面色灰败,气若游丝,怕是要断气之状。
再往他身上仔细一瞧,虽是一身暗色,却仍能见他腹前大团大团的血迹,一直浸湿到下摆处。
徐枫该是看到了丁烟,眼珠转了转,瞳孔也朝她偏去。
他挣扎着动了动嘴皮,漏出沾着血的牙面,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胡煜锦也看到了丁烟,自然也见到覃彧,大喝一声,“你们别过来。”
丁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拧着眉看向覃彧。
覃彧摇摇头,“为时已晚,你且看他面相。”
丁烟再次抬首看去,徐枫正在他们说话间断气,覃彧嘴中的对象,应是胡煜锦无疑。
她朝胡煜锦望去,只是数秒之别,胡煜锦面上的狂态愈发可怖,眼珠中的血丝爬满整只眼球,又爬到眼眶之外。
从他额头上的青筋起,逐渐漫出一片黑红,胡煜锦长大了嘴,开始不正常地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丁烟只知眼前这男孩的修为在瞬息间又往上爬了一些,金丹已成,又满溢开来,直至金丹后期,眼看着就要结婴。
胡煜锦这时从怀中摸出一本破书与一只白色的丹瓶,往丁烟面上砸去,怒声骂道,“滚——”
魔气瞬间暴涨,覃彧挥手打落面前飞来的破书与丹瓶,转眼便是从天而降、碗口粗的天雷与大盛的白光。
巨流与热浪被覃彧单手挡住,却看不清白光之中发生了什么。
“砰——”,猛地一声巨响,丁烟甚至没听清胡煜锦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半晌,天亮,云开。
二人面前只剩一破书和丹瓶,村中的草屋、徐枫的尸体、结丹的胡煜锦,全都消失在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