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妇人蓦地将她打断,“可这些与你来此问药有何干?”
丁烟挤出两滴泪,又摆出个别扭的笑,“是这样的,小女子被城中一处富户看上,趁乱逃了出来,又怕他差人来找,故来此寻求救命之法。”她躬身示弱,“小女子自小-便随母亲生活,认定自是半个南疆人,来此寻个庇佑。”
中年妇人皱了皱眉,手指在木桌上连连敲击着,“咚、咚”声拨动着丁烟的心。
“实在是走投无路,来此求个生路。”丁烟轻阖双手,举到鼻尖处。
余光中,这个妇人抚着额,沉吟片刻然后指了指头上的牌匾道,“此处只可求医问药。”
丁烟悄声叹出口浊气,“多有叨扰,告辞了。”
“诶!”那妇人似乎刚想说些什么挽留,丁烟却转身离开侧门,无丝毫留恋。
丁烟没走多久,巫医处便来了一位弓着身子的老者。
满头白发,步履蹒跚,手中拄着只树枝做成的拐棍,一身典型的明周打扮。
中年妇人有些诧异,从案桌处起身,两步迎上前去,“请问您有何不适?”
话音未落,只见那老者猛然歪倒在地面上,怪异地抽搐了两下,然后就是不住地痉挛,嘴中喃喃说些什么,却难以连成语句,“快快”
“老先生?”她慌忙想将老者从地面上托起,却被他用手不住地推怂着。
“老先生,您可有哪里不适?”她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老者的背却蓦然间僵直住,佝偻的身躯也骤然撑得笔直,头也往侧边一歪,嘴中吐出淡黄色的泡沫状物体。
中年妇人慌忙执起老者的手腕,虽说像是中蛊之后会有的症状,腕上却并没有红黑的细线。她又托起老者的上半身,掐住他的两腮,以便辨认他口中的分泌物。
味道有些刺鼻,仓促之间沾染了些在指尖上,辣得生疼,仔细一看,手指红了一片。
再一看,老者面色已变得青白,气若游丝。
妇人慌忙将老者调转身来,猛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希望能以此将他喉间的秽物清理干净。
淡黄的沫状呕吐物甫一落在地面上,便化作米粒大小的白色软虫,扭曲地蠕动着。正当妇人低头仔细查看米虫的档口,那老者嘴中似乎又喃喃自语些什么,声音恍若蚊蝇,听不真切。
待妇人将耳朵凑至老者嘴畔,可惜下一刻昔人已逝,双目都未阖上,瞳孔藏于眼皮之上,仍留着刺眼的白。
妇人觉得自己手指处就像是火烧一般,灼-热、刺痛,艳红的部分逐渐朝整只手扩散开来。由于丝毫不知这病的底细,她只得用细绳将手腕死死缠住,却止不住那蔓延的艳红色。
她将老者的尸体放在原地,用竹席将他盖住,自己则转身朝巫医处房内而去。
待她身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丁烟与覃彧从墙头一跃而下。
二人不知从何找来两套南疆军装,化成两位暂时驻守在变成中的将士。
丁烟想凑上前看看那名老者的情况,却被覃彧伸出的手挡住前路,他言语间多是严肃,“唯恐是因疫症而亡,尸体可能有传染性,暂且离远些。”
方才中年妇女找来的竹帘对于老者的身长而言略有些短,露出老者的脚踝,丁烟将视线挪移过去。
老者脚踝上的肉皮正逐渐耷拉下去,尽是层层的褶皱,转眼间,脚踝便只剩枯骨粗细。皮肤上的毛孔忽而犹如尖刺般突出,突出之处又变得饱满起来,肉皮之内恍若又什么东西在来回滑动。
不忍细看,可那处实在动静不小,又怕错过什么要紧细节,只得蹙着眉,忍着胸口的恶心,用余光不经意间瞟着。
丁烟恍然间觉得修仙者超乎常人的视觉并不是好事,她能轻易捕捉到白色小虫以口器撕咬开老者脚踝上的那层肉皮,又接连不断地从皮肤的豁口处簇拥着,冒出肥硕的身躯。
这些小虫倒是很像之前和覃彧在魔界探洞时,洞外沼泽中的肉虫,那些爬在死树桩上堆积而成的肉团。
她一个激灵,转身敲了敲覃彧的衣甲,“这小虫真恶心,怎么跟魔界那个蜥蜴洞外的那么像?”
覃彧皱皱眉,他俯身往老者的死尸那边靠近些许,那干瘪的肉皮上确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魔气,“是有些相似,暂且留意些。”
正说着,长廊深处,便是巫医处的大堂中又传出一股浓郁的无根水味,比之前几次都要明显。
二人对视间便决定执行方才的计划,丁烟摊开手掌凝出一柄薄薄的冰刃,无丝毫犹豫便往自己腹部划去。
一切轮转都发生在刹那间的手足-交错,覃彧把着丁烟执刃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所站的方向猛地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