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颔首。
吴林说完,转身离开,一阵风吹起应辞的面纱,他刚好瞧了一眼,心中泛起了嘀咕,这丫头,像是在哪见过。
将温庭送到了地方,吴林回了御书房复命,将这件稀奇事告诉了烨帝。
“也是奇怪,温大人明明从未带过丫头来宫里,奴才却总觉得像是在哪见过。”吴林皱着眉头。
烨帝放下狼毫,笑着道:“你果真见过也不一定。”
温庭这小子,将人明目张胆地带进宫里,未免太过肆意妄为。
刚说完,烨帝又忍不住轻咳两声,随后便是一连串压抑不住的咳嗽,吴林忙递了温水过来:“诶哟,我的陛下哟,皇后娘娘不在,您午间的药是不是又没吃。”
……
在甬道时,人迹稀少,应辞还能大着胆子四处张望。等出了甬道,便不敢再四处张望,一路都低着头,一直到了宸阳殿前,才敢抬头。
金丝楠木匾额上“宸阳殿”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应辞一眼便看出来,那是温庭的字。
当下也是吃惊不已,温庭的圣宠,似乎比传言更甚。
应辞跟着温庭进了宸阳殿,大殿中十分安静,殿中立着的侍女看到温庭之后,皆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玉案之后,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手里抓着珐琅管狼毫,正认真的书写着什么东西,听到动静之后,一抬头看到温庭,忙将狼毫放在玉质笔架之上,欢喜地跑过来。
跑到跟前,却又缓下步子,恭敬地行了个礼:“拜见老师。”
温庭嗯了一声,接着问道:“字练的如何?”
“不敢懈怠,老师请过目。”俞泓煊折返回玉案前,拿起宣纸,递给温庭。
温庭看过,点了点头:“不错。”
“阿辞,将东西拿给太子。”
应辞站在一旁,也默默地看着太子的字,虽然笔法尚且稚嫩,但也看得出是师从何人。
“阿辞。”
温润的声音又唤了一遍,应辞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
这也怪不得应辞,从前从未有人如此唤过她,温庭此前几次开口,也不过是带着疏离的“应辞”,哪知此时,会突然改了称呼。
她忙将食盒打开,将紫砂壶取了出来,立马就有侍女上前接过,拿去一旁,银针验毒,试喝过后,才又送了回来。
俞泓煊眼巴巴地看着侍女在一旁忙活,花果香气飘出来时,两只眼睛便亮晶晶的。
身为太子,他不能乱吃东西,碰到喜欢吃的,也不能多吃。
但老师在的时候,他说可以,便是可以。
俞泓煊一碗凉茶下肚,酸酸甜甜,消暑解渴,咂了咂嘴,看着应辞。
应辞心中放下心来,看来这位太子殿下很满意她的花茶。
看着太子渴望的眼神,她抬手准备再倒一杯,却被温庭挡住:“殿下,凡事有度,过犹不及。”
俞泓煊讪讪地收回了手,恭敬地应道:“是,老师。”
应辞惊讶不已,太子天之骄子,一国储君,竟能如此听温庭的话。
饮过花茶,温庭在矮几前坐下,开始讲授课业,应辞亦默默地跪坐在一旁研着墨。
从前在府中时,曾听父亲赞叹温庭博古通今,辩才无双。今日亲自听到温庭讲课,才知所言非虚。
她自恃熟读四书五经,听父亲赞誉时,还隐隐有些不服气,然而今日温庭旁征博引,涉猎之广,令人瞠目,她不由得有些汗颜,从前真是夜郎自大了。
温庭授课完成之后,将课业布置给俞泓煊。
俞泓煊提起狼毫,奋笔疾书。应辞在一旁磨着墨。
温庭盘坐在软垫之上,目光扫向应辞,侧颜温婉,顺着垂下的一绺秀发流连而下,便看到应辞一手拿着墨条,另一手提着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腕。
“老师?”
清脆的声音响起,温庭却没有反应。
应辞也有些无奈,只得替温庭答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乃……”
轻柔的声音如春风沐雪,让人瞬间清醒,却不会觉得不适。
温庭回过神来,听着应辞替他解惑,专注而又认真,引经据典,游刃有余,虽有瑕疵,但无伤大雅。
温庭双手抱胸,嘴角轻扬,倒是小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