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晨起与温庭说过话,应辞心中便一直惦记着何时与陆子晏见一面,将事情仔细地核实一遍,兰若寺之事已过了些许日子,应辞琢磨着温庭的气怎么也该消了,况且那日温庭自己也说过,让她自己向陆子晏问问情况,于是这日,寻了个空,应辞便主动向温庭提了想约见陆子晏之事。
她已经想明白了,与其瞒着温庭遮遮掩掩,担惊受怕,不如坦然地告诉温庭,反正,她想做任何事,总归躲不过温庭的眼睛。她想知晓事情的真相,若陆子晏所说是假,温庭定也想知道缘由,大抵是不会拒绝她的。
温庭听后,拿着朱笔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又继续批写:“也好,你想约在哪日,我派人递个帖子到陆府,将陆公子请来。”
应辞料想温庭会答应,却没想到他竟是要将人约来府上。回想两人的前几次交锋,就算温庭愿意将人请来,陆子晏却不见得会来,她迟疑片刻,还是道:“大人,在丞相府里约见,似乎不太方便,我与子晏,陆小将军不如约在府外,就在福昕楼里,你看如何?”
温庭这才抬起了头,搁下笔,靠着椅背坐直了身子。
应辞见温庭不说话,心中忐忑起来:“大人,是有什么不妥吗?”
“你可是有何事不想让我知晓?”
应辞心中一紧,她确实有事瞒着温庭,可却与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她镇定下来,摇了摇头:“没有,等我向陆小将军问清楚原委,自会如实告诉大人。”
应辞那一闪而过的僵硬,没有逃过温庭的眼睛,温庭心中一沉,果然是有事瞒着他,十有八九便是贤王的事,不过他也没有想在约见陆子晏的事情上为难她,便答应了她的请求,至于应辞又说想要独自前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二人都很清楚,他绝不会让应辞真的独自前往,应辞也知必会有人暗中跟着。
一切顺利,应辞心满意足地回了抱香苑。她想要独自前往,只不过是为了少惹人注意而已,不管是念珠,檀木,明梵还是冯叔,别人一瞧便知道是丞相府的人,太过惹眼,暗中跟着倒是不打紧,所以便也不在乎温庭是不是会派人跟着了。
帖子很快就送去了陆府,日子定在了三日后。
陆子晏没想到会有丞相府的帖子递到他手上,不过看了内容,便立刻差人去请了父亲过来。
陆倬风看了信件内容,这才解了陆子晏的禁闭,虽然他不愿陆子晏再去寻应辞,但应辞主动相邀,他自然没有什么理由再拦着。
陆子晏欣喜地让人回了帖子。
到了赴约的日子,应辞起了个早,蹑手蹑脚地掀了被子,温庭还在熟睡,事情顺心,心情便也跟着好,她看温庭的眉眼,都觉得俊逸了不少。
只不过她刚刚站起,还未来得及将心衣带子系好,便被横伸出的一只手臂又捞了回去。应辞反应不及,懵怔的双眼瞬间清醒,看着已经欺身而上的人。
温庭方才那还紧闭的桃花眼,此时已经睁了开来,眸色深沉。
应辞一向爱睡懒觉,今日却反常地起了个早,虽然此次是他默许的邀约,但看到应辞如此郑重对待,他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不爽。
“邀约在午后,起这么早做什么?”温庭刚刚醒来的声音还带着哑音,不似平日里那般清朗,却有种别样的味道。
“我……睡不着了。”应辞磕磕绊绊,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即便邀约在午后,她起来可做的事情也有许多,伺候温庭更衣用膳,送他上朝,陪老夫人说话念经,喂一喂池塘里的鱼,修剪院里的花枝,她渐渐适应这样的生活,也可从容地告知温庭,可身下抵着异物,她已无暇思考。
“既是睡不着,那便做些别的事。”温庭说着,便钳了应辞的手腕,低头而下,温热的气息从应辞的耳后,一路洒下,带着些惩罚的意味,惹得应辞浑身战栗,忍不住轻嘶。
她隐隐约约觉得温庭是不高兴了,却也不是十分肯定,在温庭身边许久,她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练得十分老成,可在此等事的时候,对这种情绪的分辨之力,便一落千丈。
轻柔时不代表温庭高兴,用力时也不代表温庭不高兴,这时的情绪仿佛与世间的情绪是分开来的。
而她经常像是一只找不到方向的小船,任由温庭带着她随波逐流,一次次探索着未知的世界,时常沉溺在不可言说的滋味中,忘记了思考。
纵是她脑海中记着事情,行至中途,便也忘得一干二净。温柔乡,温柔乡,若她是个男子,温庭大抵就是她的温柔乡了,世间没有哪个人,能躲得过温柔乡的诱惑。
可在开始之前,温庭睁眼时那深沉的眸色,还是被她捕捉到了,所以她比以往更加配合。
吱呀吱呀的声音一直响到了日头升起,站在门外的念珠抿着唇,握起拳轻轻敲了敲房门,她也不想打扰房中正酣畅淋漓的二人,可若是再不敲,温庭该赶不上早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