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个周六,但袁昭雪还是早早地醒了,她估摸着一般人差不多起床的时间,拨通了许老师的号码,然而电话响了很久并没人接,直至自动挂断。袁昭雪心急又纳闷,周盼给的电话应该没有问题,难道许老师换号码了?
不死心的袁昭雪到了中午,再次拨打,响了一会儿,她以为还是无人接听,正打算从椅子上起身,电话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你好,请问哪位?”
温柔成熟的女声,一下子将袁昭雪拉回到了那个高中时代,根据自己的记忆,她听出这就是许老师的声音,激动地打起招呼来。
“你是袁昭雪?”电话那端的许老师愣住了。
“对,许老师,是我。”袁昭雪以为老师已经不记得她了,又重新介绍了一遍自己。
但其实许老师惊讶,不是因为她想不起来自己的这个学生,只是因为觉得意外。事实上袁昭雪那届是她作为班主任所带的第一届学生,所以她对当年那些学生都还留有印象,尤其袁昭雪更是让她印象比较深刻。
“昭雪呀,你现在还在美国吗,一切都好吗?”许老师关心道,当年袁昭雪由于家庭原因突然出国的事,她都知道且还记得。
“老师,我挺好的,我已经回国啦,我现在在上海工作。”原来许老师都还记得,袁昭雪心里好像涌入了一点暖流。和许老师又客气地交谈了一会儿,然后问起了黎阳。
许老师对黎阳的印象那就更为深刻了,当年的黎阳可以说是最令她骄傲、喜欢的学生之一。作为班长的黎阳十分优秀,能以身作则起到模范带头作用,还能协助她管理班级,组织各种事务,是她得力的小助手。而且即使成绩很好,常常受到老师们夸赞,黎阳还是不骄不躁、谦逊有礼,这样一个学生,哪个老师不喜欢呢?
可是没想到黎阳竟突遇车祸,当时在学校里收到消息的她当场忍不住就落泪了。后来作为班主任,她亲自去了黎阳家慰问,她至今都还记得黎阳父母痛哭的场景,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人间惨剧,这件事在她的教师生涯中也成为了不可磨灭的一段记忆。
虽然很疑惑为什么袁昭雪突然提起黎阳,但许老师还是一一回答了袁昭雪的问题:“黎阳家电话我应该有的,他家我还去过,但具体地址记不太清了,一会儿我查一下发给你啊。”
袁昭雪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激动地向许老师表达感谢。
“不客气,”许老师顿了一下,还是说了,“昭雪,你是有什么事需要联系黎阳家人吗?当年黎阳……哎,谁也没想到会出那样的事,那么优秀的一个孩子,还是家里的独子,对任何父母来说,都是很难接受的,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伤疤被揭起来也是很……”
许老师话说得很委婉,但袁昭雪立刻听懂了,她知道许老师是顾虑到黎阳父母的感受,希望减少对他们的打扰。然而想深入探究黎阳的事,不可避免就必须要去到黎阳的家。也许有些残忍,但有时刮骨才能疗毒。
而且对于袁昭雪而言,在这个过程中,她的伤疤也是被不断掀开的,越是接触更多和黎阳有关的人,越是从这些人的嘴里听到关于黎阳的惋惜之词,她越是感到钻心的痛。可是她知道,这是必须要忍耐的过程,甚至她预感到越往后她可能会越痛,但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只能一往无前了。
两人又简单聊了一会儿便挂了电话,随后袁昭雪收到了许老师发来的黎阳家的电话和地址。犹豫了一会儿,袁昭雪鼓起勇气拨打了这个一看就是座机的号码,然而电话中却提示此为空号。有点失望但并不意外,现在哪还有多少家庭在用座机呢?但她的目的就是想去黎阳家,所以有地址就行。
袁昭雪已经完全等不急了,她想要趁着明天周日立刻回一趟南城,她知道现在南城到上海有高铁,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十分方便快速,一天完全可以来回。毕竟平时她还有正常工作,如果不利用这个周末的时间,那她就只能再等一周了。
但她要不要把已经拿到地址的事告诉顾煊呢?她是自己独自去南城还是和顾煊一起呢?
犹豫了很久,袁昭雪还是决定联系顾煊。虽然她现在完全无法相信顾煊这个人,但不管顾煊是出于何种目的,至少在调查黎阳这件事上,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既然选择合作,那就还是坦诚些吧,避免隐瞒而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弄巧成拙。何况比起单枪匹马来,袁昭雪也更倾向于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尤其还是顾煊这样的“聪明人”。
“好,那明天我开车去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回南城。”顾煊原本这些天心里有一种猜测,他在想是否有可能袁昭雪已经得到了地址,但出于对他的不信任,所以才一直以联系不上同学为由敷衍他,但此刻才发现是自己多心了,他感到有些羞愧。
“啊……我们还是坐高铁吧,开车不会很堵吗?”在袁昭雪的记忆中,她以前坐爸爸车从南城到上海,路上总要堵,遇到周末或节假日更是堵得厉害。当然除了怕堵车浪费宝贵的周日时间以外,袁昭雪也不想暴露自己的住址,所以不想让顾煊来接。
“堵车还好,通高铁之后车流减少了很多,我们去南城可能会到处跑,自己开车的话比较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