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聪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公国军事机器的如常生活。
在他们停留在前哨站的那段短暂时间里,周聪总结了不少经验。
首先,这里的人明显分为会魔法和不会魔法两大类。而且无论一个人是什么级别,贵族对所有不懂魔法的人都是鄙视的,哪怕是职位很高的兵站副站长。
此外,魔术师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从事体力劳动。这似乎是可以理解的——军官们没有必要这样辛苦自己。装卸货箱、拖运武器和维修设备、修建房屋……所有这些都是由普通士兵和下级士官们完成的。
立即引起周聪注意的第二件事是普通士兵对贵族军官普遍仇恨的态度。埋藏在心里仇恨,这大概是描述士兵情绪的一个很好的定义,它间接地表现在他们一举一动上。没有人愿意接近贵族老爷,平时用带有明显敌意的目光看着他们。
有趣的是,前哨站的米伦中尉却同士兵们十分要好,甚至可以说是他们崇拜的偶像。
周聪经常看到自己的指挥官同士兵们开怀大笑,用宽大的手掌友好地拍打对话者的后背。
顺便说一句,维特卡也轻松地赢得了大多数普通士兵的好感和信任。这个男孩很快成为周聪主要的信息来源,告诉他前哨站发生的一切。
周聪从维特卡那里得知,士兵们仇恨的主要对象就是上校的儿子内斯特·奥布雷兹科夫。
对于这个纨绔子弟,连军官们都尽量不和他争辩,普通士兵更是要绕着这个傲慢无礼、永远不满的年轻人。
仗着自己的父亲是上校站长,他不将哨所里的任何人放在眼里。动不动就对比他职位还高的中尉,上尉甚至副站长破口大骂。
有传言说,奥内斯特·布雷兹科夫一个月前偷偷离岗到派对上狂欢,归来的时候与哨兵发生冲突。根据军法守卫有权阻止醉酒的军官进入前哨,但是他仗着酒醉打残了数名守卫。
这件事在军队里引起轩然大波,结果却被压了下去,由此可知他背后的权势有多么强大
总只一句话,在这哨所里只有他的父亲能够压制住他。上校也曾尝试着教育自己的儿子,但是毫无效果。最后站长本人似乎对于教育他也感到绝望了。
上校知道自己的儿子早晚惹出大祸,便将其牢牢拴在自己身边,限制他出外惹事。
不过周聪三人几乎没有和内斯特见过面。他住在一个专门为他准备的房子里,对三个未到成年年龄的学员并不关心。在他眼里,周聪他们就像在夏天空气中飞舞的昆虫一样可有可无。
真正让周聪担心的是四神教的牧师。一个穿着猩红色长袍的肥胖男子已经好几次与他们在路上相遇。周聪不是特别喜欢他那野狼一样咄咄逼人的眼神。或许周聪对于神父的成见过深,但是当初四神牧师造访寄宿学校时给他留下的记忆实在难以淡忘。
“四神的牧师在前哨站做什么?”
周聪曾经在一次午间休息时询问米伦中尉。
“别看他在兵站里什么也不做,但是却是站里非常重要的人。”
“我不认为他在这里很受欢迎。”
不,那只是你的印象。四神教的牧师必须永远和军队在一起。他们的存在保证了对方的大公不敢对我们的士兵使用魔法。”
“什么意思?”
“如果单凭本事的话,里海公国大公可以一次施法就将我们这样的前哨站变成尘土,但是他不敢这样。
如果他这样做了,那就是违反四大神灵立下的战争规则。不用四神出手解决他。各国军队里的四神牧师就是专门负责监视这种情况的。”
米伦中尉看着周聪。
“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要以为将牧师也一起杀了就能掩盖信息。恰恰相反,牧师被杀会直接唤醒四神的关注,神罚会更加残酷神。”
“可是我看你对牧师也很厌恶,这是为什么?”
“因为如果咱们哨所或军队是被对方军队的普通魔法师摧毁的话,那个肥大的红袍蠢猪连理都不会。
他们并不在乎我们这些军人的死活,战争的胜败,反正无论如何他会活下来。
不过要注意一点,四神牧师都是极其优秀的魔法师,而红袍牧师更是如此。”
“这么说里海公国也有四神牧师?”
“是的。他们在世界的任何地方都受到欢迎。”
至此关于牧师的讨论告一段落,他们也没有再回到这个话题。米伦中尉不喜欢谈论四神教,转而就周聪感兴趣的其他方面分享自己的想法。
在过去的一周里发生的唯一一间开心的事是另一组学员抵达前哨站。
这几个学生比周聪三人晚了整整三天,带领他们的旁边一个看起来比学生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军官。
当天晚上周聪等人与这些男孩见面。这些学生原来已经在二年级学习,是公国另一所寄宿学校的学生。
孩子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同龄的小伙伴了,相见之下言谈甚欢,直到熄灯哨响起才分开。
第二天一大早,米伦中尉又带周聪等人去权力之地训练。
现在的周聪已经逐渐习惯了哨所里的生活。他们基本上只对米伦一个军官负责,平时的任务就是巡边和联系魔法。
到目前为止,传闻军队里让人谈虎色变的折磨他们并没有感受过。
米伦中尉为传授他们知识投入了大量时间,击剑与魔法的训练交替进行。
令米伦郁闷的是,他始终没有掌握周聪独创的魔法,对此他很不高兴。
经过大约一周的不断训练,周聪开始研究其他法术。其他人并没有对此感到意外。令人遗憾的是,周聪新研究出的魔法不能传授给伯特和维特卡,因为对这些家伙的基础来说,远远达不到修炼的最基本要求。不过他的朋友们了解到自己的不足后开始努力地训练,争取早日能学到高深的魔法
十天就这么一眨眼过去了。由一直忙于一些事情,周聪甚至没有注意到伏击走私者计划的最后期限已经临近。
不过维特卡显然从未忘记过这件事。早上的闹钟一响(米伦中尉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巨大的铁疙瘩,而且滴答声很烦人),男孩从床上跳了下来:
“周聪,伯特,快起床!我们行动的日子到了!”
“嘭!”
一个枕头砸到了这个过于活跃的男孩身上。
维特卡一直渴望参与某种冒险,用以向全世界证明他的能力,这让这个孩子的生活变得非常困难。他那鲁莽冲动的性格总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你等不及要这样战斗了?”周聪问道,从地上捡起枕头。
“你不明白。这才是真正地为公国服务。如果我们一会儿能抓到几个重要的罪犯,上面不久会给我们大大的奖励了吗?”
“我看他们只会给你屁股一脚。”伯特不高兴地说道。
“你们俩真的很无聊。”维特卡摆摆手去洗漱。
“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伯特看着关上的门若有所思,“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对于他总是那样纵容?”
“我已经习惯他了。好了,我们也该收拾东西了。米伦中尉不喜欢等人。”
伯特对周聪摇了摇头,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艰难的一天终于来了。
虽然他们和维特卡不同,对即将到来的工作并不特别感兴趣,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参加行动。这意味着这次行动非常值得去做。
夏天的森林和往常一样,用鸟儿的鸣唱和树冠上吹奏的风声来迎接人们。
四个人以米伦中尉为首排成一队,像一条蛇一样钻进茂密的灌木丛中。
米伦这次选择的路线并不通往权力之地,而是朝着几乎相反的方向前进。而且周聪不是唯一一个注意到这件事的人。
“我们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巡逻。”维特卡忍不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