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聪绝对不想和脾气暴躁的老人在狭窄的小屋里过夜。更不要说屋子里只有一张床。
所以晚饭时两人各自吃了自己的食物后,周聪在湖边的空地上搭了一个帐篷,并在那里安顿下来。在他看来,帕霍姆只会对他这样的决定感到高兴。
夜凉如水,周聪迟迟难以入睡。关于未来的想法像烦人的苍蝇一样在脑海中旋转,让他无法放松。
未来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周聪盘算了一下,发现要把自己置于死地的敌人越来越多。
逃亡的弗拉基米尔叔叔,追捕穿越者的四神牧师,害死达雷尔一家的外祖父,公国派出的搜捕分队……
他们当中第一个都希望看到自己死去或者关入酷刑室。
如果他想活命,目前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逃亡他国,离开奥尔洛公国的土地,再也不要回来;另一个是诈死易容,改头换面,抛弃现有的身份变成另外一个普通人。不过要做到这一点并非易事。
当然,也许还有第三种方法——那就是一辈子隐居在森林里了此余生,但是这样的生活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不过无论周聪选择那一条道路,他都需要一些时间平息周围的关注。
周聪相信,公国当局并不会在抓捕逃跑的学员上花费太多资源。
尽管如此,他还是需要在某个地方躲上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这就是为什么周聪现在愿意跟着帕霍姆去义军村庄的原因。
当天的夜晚十分平静地过去了。周聪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早上天一亮,帕霍姆就把周聪吵醒了。老人在湖中溅起大量的水花,把鱼儿和周围的鸟林都吓跑了。
周聪伸着僵硬的身体走出帐篷,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同伴。
老人为了防止上身溅水便把衣服脱到了腰部。
周聪这才发现,在老人破旧的衬衫后面并不是一具衰老的身体。
只见帕霍姆身上肌肉坟起,撩水泼洒的动作刚劲有力。单他身体来看,帕霍姆似乎不会超过四十岁。
周聪把惊讶留在了心里。如果他的向导想要外表看起来是实际年龄的两倍,那就随他的意思好了。我们每个人都保守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这很正常。
“为什么起得这么早?”
帕霍姆看到周聪站在旁边立即走出湖泊开始穿衣服。
“你弄出的声音太大了。”
“如果你活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我不是有意的。”
帕霍姆再次弯下腰,又变成之前那个佝偻的老爷爷。
不过周聪清楚地记得刚才他露出来的强壮身体和那几乎没有皱纹的光滑皮肤。
两个人洗漱之后又用过早饭,离开湖边的木屋继续前进。
他们走得不慌不忙。老人选择了一条最好走的路线,所以并没有像周聪想的那么快接目的地。
根据周聪的观察,两人正在向远离里海公国边界的东方前进,不过由于他对之前看过的世界地图记忆已经模糊,因此只能大致判断方向。
两个人走到第三天,前方出现了一个被山脉四面围住的小盆地。
周聪跟着老人穿过密林,爬上山丘,从那里几乎可以清楚地看到盆地里的整个村庄。
远远看去,小山谷里分布着几十座木制房屋,就像雨后长出来的蘑菇一样可爱。
周聪没有发现它们分布的位置有什么特殊之处,这说明居民们是按照他们自己喜欢的样式建造了他们的住宅。
在村子的中心有一片用石碾压平的沙土地,看起来是村民们举行大型活动的中央广场。
距离村庄不远出有一条小河流过,几名妇女在河边洗着衣服。
在她们周围,孩子们像一群小鱼一样旋转打闹,清脆的笑声让人听了忘记忧愁。
小河的对岸是绿油油的田野,上面长满了刚刚出穗的谷物。
在村子的另一边靠近森林的地方,一群耕牛和山羊正在树下躲避白天的烈日照晒。
“我们到了,”帕霍姆满意地笑道。“一会带你见到村长库兹马,我就可以交差回家了。”
“叶尔绍夫也住在这里吗?”
“嗯。你今天不一定能见到叶尔绍夫,不过库兹马肯定在村子里。”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起码先跟我说一下。”
“就是正常人喽。你和他们接触后自己会弄明白的。”
老人的嘴巴还是那样紧,不要幻能从他的口中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两人刚一接近村子,就听到传来一阵狗吠声。
村民家里养着的看门狗们闻到了陌生人的气味,不约而同地通报各自的主人。
很快,一张张好奇的脸庞从打开的百叶窗里探了出来,孩子们也趴在从栅栏后面向外张望。
周聪一眼扫过,发现村子里几乎没有成年男人。
帕霍姆领着他向村长家走去。周聪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村里的房子。
这些民居的构造大同小异,基本上都是用一层原木建搭建而成,房顶是用厚厚稻草铺成的人字形结构,边缘伸出一根烟囱,外面涂满了防火的粘土。
在村庄的中心广场附近有一排二层小楼,栅栏圈占的院子面积也更大,看起来就比其他的民居要漂亮得多。
看来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免不了存在人与人的不平等。
“这房子里面住的是当地的贵族吗?”周聪开玩笑地向老人问道。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这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一群有魔法天赋的人,不过他们住在这里不是因为比其他人更尊贵,而是因为他们会为了保护普通人不惜生命。”帕霍姆喃喃自语道。
按照周聪的想法,村长的房子应该就在村子中心的这排小楼里,可是老人却带着他走上另一条小路。
两人穿过村子,停在郊外一座大木屋前,可以清楚地听到院子里传来钢铁敲击的声音。
“在这儿等着。”帕霍姆说着朝大门走去。
过了大约十分钟,老人和和一个大个子一起走出门外。周聪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陌生男人,从他那棕褐色的大胡子和衣服上系的皮围裙来看,应该是当地的铁匠。
“就是库兹马。”老人招手叫周聪过来。“人我带到了。你们两个好好聊聊吧,我该回家了。”
“你不留下来喝一杯吗?”铁匠挽留帕霍姆。“我这儿有刚做好的土豆泥。”
“我现在只想回家洗个澡。再见,库兹马。”
帕霍姆甚至没有和周聪道别,便轻快地朝森林走去。
“真是个怪人。”周聪低声说,看着离去的老人的背影。
“你在说什么?”库兹马问道。
“没什么。我是说他这个人真怪,一路上都是沉默寡言的样子。”
“这不奇怪。帕霍姆一辈子没结过婚,无妻无子没有亲人,自然就养成了这样的性格。我们不要谈他了,先进屋吧!”
眼见周聪进了大门,男人大叫一声:
“梅德韦杰夫!”
院子里立刻跑出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