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情归交情,礼数归礼数。”贺予慈拍了拍谢寻琢的肩,嘱咐道:“平安归来。”
“珏姐姐,行李已经收拾好了。”
一名身着鹅黄长裙的少女,立在门口,甜甜地唤道。
没有听见人应话,她便推门而进,一边往里走一边找人:“珏姐姐,你在吗?”
房内温暖亮堂,耀眼的阳光透过成片几乎落地的窗户照进来,将她周身蒙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辉。
找不到人,林芝停住脚步歪头想了想,试探地敲了敲书桌上的传音木。
“珏姐姐,我是林芝,你在哪里?”
一片安静,只有光中的微尘,无声飞舞。
就在她以为自己猜错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我在慰灵阁,一会儿就好。”
如玉石相击,清脆利落。
听见回答,林芝便安心地坐下来等。她身量小巧,长着讨人喜欢的鹅蛋脸,眼神天真。嘴角的梨涡因没有笑,只显露出淡淡的痕迹。
等得无聊她便撑着手,好奇地玩起了一旁的雪白信鸽。
它已经不再喷焰火,恹恹地躺在那里哼哼。偶尔咳出几口黑烟,像是被呛到了一样,可怜兮兮。
不多时,一声门响。
林芝立刻回头看去,邀功般地扬起手:“我行李都收拾好了。”
进来的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眉黛眼清,唇红面白。一袭齐腰黑发,未作繁复装饰,只高高束起一半。挽发的黑玉冠内里透着血色,斜插了一根古朴的玛瑙钗。
她的身形比林芝修长不少,通身暗赤色锦衣,袖口束紧,绣有玄色火焰,如獠牙般蔓延而上。
长靴漆黑,侧边则绣着赤色千叶莲,似从脚底长出了地狱鬼花。
腰间垂有两枚黑玉,雕成鱼的模样,呈首尾互咬的姿态。
女子全身上下只有赤、玄两色,推门进来时也无笑容,看上去生人勿近,煞气逼人。
听见林芝的话,她才勾唇笑了笑,凌厉之气散去不少,说了句“好”。
尽管很细微,林芝还是看出了对面之人笑容不达眼底,似是情绪不高。
“珏姐姐,你可是担心到了那里,会被人欺负?”
这次女子是真心的笑了,这一笑如冬雪消融。
她双手环抱,眉眼间是不可一世的傲气:“林芝,到了流焰城,你若报上战珏的名号,无人敢对你无礼。”
见她笑,林芝也跟着笑,清甜的笑声冲淡了方才的郁郁气息。
“收拾好了就出发吧。”
朝林芝扬了扬下巴,战珏右手随意一挥,书桌上那信鸽便瞬间燃起烈火,将自己烧为一团灰烬。
“请柬没了!”林芝低声惊呼。
却见战珏头也不回往外走,语有冷意:“回自己家,要何请柬。”
“说的也是。”
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林芝小跑跟上,问道:“不过,为什么要带上我呢?”
“因为你长大了,可以面对谷外的那些危险了。”战珏放慢脚步等她。
林芝听了忍不住高兴起来,像是给自己鼓劲似地紧紧握住双手。还没等说几句表决心的话,她忽然动了动鼻子:“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桂花的香味?”
战珏也闻到了,不过一瞬便明白过来,了然一笑:“是外婆,她让血月桂林的花,提前开了。”
方才去道别,外婆久久没有说话,脸上的皱纹仿佛石刻一样。她知道,外婆舍不得自己,可也说不出口阻拦的话。
“有点舍不得了。”林芝抿着嘴,用力地闻着空中的花香。
“舍不得,就多闻闻。”
“珏姐姐,听说出了长眠谷的人,只有成了死人才能回来,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你害怕吗?下次回来,可就是收尸的时候了。”
不明情绪的声音传来,可转眼又恢复了平日里的说笑语气。
“不害怕,能回来就行。”林芝勇敢地摇摇头,接着兴奋地问起了外面的事情:“我听说,外面的人都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比如素衣仙子、魔琴雅士,听上去特别有排面。”
“没错,不过你说的这两个人,已经老得入土了。”战珏嫌弃地摇摇头,她一贯不喜这种酸文腐字的称呼。
“那你在外面的名号是什么呢?”
“太久远了,不记得了。”
林芝有点遗憾,又问道:“那即将要办寿宴的那位战琰呢?”
“林芝,你以后少和谷里那些老掉牙的东西聊天。”战珏扶额直笑,“那叫过生辰,不叫办寿宴。”
“哦。”林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重新问道:“那即将要过生辰的那位战琰呢?”
这下战珏回答地很爽快:“爱哭鬼。”
“好没士气的名号。难道他的绝技是哭到敌人心软不成?”林芝困惑。
微风吹起战珏的头发,她收了笑意,语气复杂:“反正我是不会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