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信手一扬,只听一声爆裂,侧边一列的桌子全部碎成木屑。左手干脆地打了个响指,木屑燃起火焰,将自己烧了个一干二净,留下一团灰黑印记。
动作之利落,令所有人都屏息住口,仿佛一瞬之间被齐齐夺去了生机。
“上啊。”战珏环视四周,神情倨傲。
没有人回答,都默默往后退了几步,看向她手中的鞭子。
倒刺横生,竟是带血!
此时静静垂在一旁,不知是她的呼吸带动了鞭子,还是这鞭子真在呼吸,竟然好似活物一般微微起伏。
“琢师兄,我明明站着很远,为何觉得那鞭子要抽到自己身上一般?脸上、手上都觉得刮得难受,眼前还隐隐有血雾。”
“破魂鞭。”谢寻琢轻声回道。
“你眼色不错,你上。”战珏听见了,直直看过去,朗声说道。
这回她没用绝音术,但四下安静,众人都听得清楚。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谢寻琢。
“姑娘,破魂鞭乃非凡灵器,稍有不慎,会重伤人。”
“你的意思是,我控制不住它?”战珏拖着长鞭,踱步而来。
谢寻琢摇头笑了笑,不退也不避。
背后的莫问静忍不住了,着急地探出头来:“好姑娘,我和琢师兄只是下来吃饭,并不知你们有何矛盾,别伤及无辜。冤有头债有主,谁找你麻烦,你找他们去。”
战珏停住了脚步,打量了面前之人几眼,而后转过身,鞭子直指角落:“你。”
角落里是两名蓝衣少女,她们周围的人此刻已经自动散开。
气愤中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你休想欺负人,我要告诉爹爹去。我爹爹是神鸟城城主魏百林,你若伤我,吃不了兜着走。”
魏芙身侧的女子在劝阻:“阿芙,别说了。”
“昨夜就知道了。”战珏冷笑,“魏百灵,他怎么不叫魏黄莺呢?”
坐在一旁的林芝一着急,差点被茶呛住,看戏看了好久,终于找到能参与的地方。她掰着手,准备将自己知道的鸟儿都列举出来:“还可以叫魏画眉、魏鹦鹉、魏布谷…”
魏芙见她二人拿爹爹名字取笑,“铮”的一声就拔出了剑,气得发抖。
“神鸟城?”莫问静扯住谢寻琢的袖子,“他们的城主夫人是七师叔的姐姐,这交情,得帮忙。”
还没等回答,他便鼓足勇气站了出来:“魏姑娘,我们是沉水城的弟子,七师叔虽然不在此,可两城一体,你有何委屈只管说出来,我们替你主持公道。”
也许是跟随过贺予慈出门办事的原因,他年纪不大,说起场面话来倒也不输阵仗。
谢寻琢和战珏同时回头看他。
“可是予慈师兄来了?”魏芙有了救兵,连忙跑过去,经过林芝时,还大声地“哼”了一声。
“哼!”林芝有样学样,甚至还叉起了腰。
“是寻琢师兄。”莫问静将她拉至身侧,介绍道。
“既如此,还是你上。”
战珏伸手,想要将谢寻琢腰间佩剑夺过来,可青色人影一晃,落了空。
“姑娘,别动手。”声音从身后传来,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战珏转身,笑容里多了几分兴趣:“小看你了。”
谢寻琢对战珏行了个礼,温声说道:“姑娘,出门在外,都是修道之人,冲突难免。大家和和气气谈一谈,若能冰释前嫌,不是更好?”
这话战珏不爱听,神情便不耐烦起来。
“谈一谈?好啊,那就谈一谈。”她居高临下地朝门口偏了偏头:“带上你的弟弟妹妹,从我眼前滚蛋。”
“你!”
莫问静见她如此不客气,也生了火气,可怵于她手里的鞭子,只好拼命忍住。和身旁的魏芙仿若一体同胎,面色涨得通红,嘴唇气得发白。
谢寻琢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沉默不语,似乎真的在思考。
客栈里,双双对对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一边看热闹一边敛神静息,以免殃及池鱼。
“静师弟,你带魏姑娘街上散散步,消消气。”
人群默契地同时发出了一声诧异的“哈?”
其中属莫问静声音最大。
谢寻琢置若罔闻,对着战珏行礼道:“姑娘,我也告辞。”
连战珏都难得的愣了。
她看着已经走到楼梯中央的谢寻琢,那身影不急不慢、不愠不怒,仿佛踏着林间的仙梯、伴着平和的仙乐,正走向云雾深处的清修道观,直到消失在众人眼中。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战珏右手打了个旋,血红色的鞭子便消失于掌心。她扫兴地说道:“长得这样好看,性子却这样无趣,真没意思。”
说罢,看也不看莫、魏二人,便起身往客栈外走去。
“林芝。”
林芝还在看谢寻琢,听见她叫,连忙起身跟上。快要离开大门时又停住了脚,回头朝莫、魏二人伸出手做爪子状,凶巴巴地嗷了一声,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可惜她生得可爱,一身鹅黄衣裙衬得人活泼俏丽,瞪圆的杏眼也没有增添半点吓人威严。
等她二人身影彻底消失在客栈门前,莫问静才迟疑地问道:“她刚刚…是在威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