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衣衫上的裂痕,战珏伸手扒拉了两下,语气嫌弃:“你怎么穿了件破烂衣服出来?”
面对罪魁祸首的询问,谢寻琢一时语塞。
他不说话,战珏也就没耐心再等:“你让开,我有账同她算。”
“你拿了我的妖丹,不感激也就罢了,还想同我算账?”姜采药找了个大点的碎石,施施然坐下了。
“你还敢提这事?妖丹上的阴险手段,究竟是何人所为?”
“如出一辙的口径,看来你俩是真认识。不过,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今天能不能全须全尾地离开这儿!”
只听一叠声的“啪啪啪”,所有大门同时关上,殿内立刻昏暗无比,唯剩头顶裂痕透出来的光线照亮了地面。
粉色桃花阵莹莹而亮,将战珏圈禁在内。
但她毫不在意所处险境,开口时戾气越发重:“不管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三天之内查清此事,将凶手交给我,否则整个沁香殿将不复存在。”
手中长鞭应声颤动,仿佛急不可耐地想要嗜血。
“年纪不大,口气倒挺大。”
“你试试。”
“且慢,我有一言。”
眼看谈话陷入僵局,不仅得不到有用的信息,还起了大冲突,谢寻琢只能出言制止。
战珏皱眉看过去,毫无笑意。
可对面的眼神实在执着,又似泉水波光粼粼,抚平了些许烦躁。想到昨夜之事,她也只能翻个白眼偏过头去,算是勉强听一听。
见她这样,谢寻琢有些想笑,不过他很快正色,看向了姜采药:“姜城主,你身为一城之主,有人向你禀报城中有作恶之事,你不关心追查,反倒刁难无辜之人,是何道理?这并非争气斗胜的闲事,活生生的人命,不可儿戏。”
他一贯待人温和,这番话却难得的有了厉色。
姜采药对他还算客气,但仍然是那副态度:“妖丹放在桃花林里,谁都有可能接触到。仅凭你空口白话,说查就要查,是当我无事可做专供你差遣吗?更何况,若妖丹真有问题,这位姑娘就不可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那姜城主能否告知,妖丹究竟是谁给的?”
“与你无关。”
再谈下去也还是一样,她不愿意说,也不愿意管,谁也没办法。谢寻琢无奈,只能拱手道:“今日之事是我们鲁莽,还请姜城主见谅。能否放我二人离开?”
“你如何知道是我拿了妖丹?”一旁听着的战珏忽然开口。
“我自有办法。”
听见这话,她哂笑一声:“一城之主,尽用些不入流的卑鄙手段。”
“一个也别想走!”姜采药笑中带怒,站起来双掌一推。
“你先出去。”
谢寻琢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战珏重锤一般的力道推开了数十米,直接破开殿门,跌落在了青石板上。
“沉鱼!”
他回头一望,桃花阵里无穷花瓣凭空而出,随风卷成球状牢笼,将她困在其中。
可只困住了片刻,谁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熊熊烈火骤然升起,花瓣全烧成了灰烬。
“想拦住我,做梦。”
火焰中央,战珏身姿挺立,手中的破魂鞭发出极为耀眼的血光。
“不可能!我的花牢水火不侵!”姜采药优雅姿态不再,惊疑地站了起来。
“我平生最厌两件事,遭人暗算,受人威胁。”
说完这句,战珏扬起手,果决利落地连抽了三鞭。
“啪!”一鞭击中了屋顶。
“啪!”一鞭击中了窗檐。
“啪!”一鞭击中了梁柱。
齑粉横飞,沁香殿瞬间成了断壁残垣。
明明没有抽在身上,却如针刺刀割般疼痛,姜采药眼中终于出现了几分慌乱,拔出长剑凝起灵力护身。
可这三鞭的冲击太大,她差点没站住,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口中嘴硬道:“好鞭法,可惜力道一般。”
“方才三鞭,只是给你提个醒,别忘了我说过的话。三日之内查清此事,捉拿凶手。”
“就算真有阴谋诡计,那又如何?诛邪之事生死各负,我堂堂一城之主,难道要像尾巴一样替每个死人讨公道?你别忘了,进去的人都签了生死令!”姜采药捂住胸口,猛咳了几声,胸口火烧火燎。
门外的谢寻琢也听见了,他轻叹一声,却无法反驳。
各城之间互不相扰,姜采药的决定就是花祥城的决定,其他人再想追究,也无济于事。
可战珏却笑了,如同看废物一样的眼神:“第一,诛邪是各凭本事,但你发的是青色布告,误导低阶修士送命,这是失察。第二,得知阴毒之事,不问死伤者数、不生追查之心,反含糊遮掩,这是助纣。第三,生为一城之主,被人蒙蔽至此,仍毫无自省觉悟,这是无能。”
姜采药脸色晦暗不明,终究没有再说话。
战珏不再看她,往外走去。走至门口,向后扬手又是一鞭。
那长鞭随着这一甩,像瞬间长成的藤蔓,以眼睛几乎追不上的速度往外攀爬。鞭上倒刺如利爪,将残壁断梁牢牢抓住,直到将整个正殿围住一圈。
只听“轰”的一声响,整座殿化为了粉末,只剩下惊魂未定的姜采药,瘫坐在地上,乌黑长发和紫色长袍变成了灰白色。
“你,究竟是何人!”
战珏停步,转身看向那一团废墟中的姜采药。灰烬漫天飞舞,她自傲一笑,眼眸似寒星:“你若想要报仇,流焰城战珏。”
听到这个名字,谢寻琢心头一跳。姜采药比他更为惊讶,落了灰的脸瞬间失色:“你是战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