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会发生什么,我只是照着家传密书上说的去做,想看看是否真的能成。据说这样炼成的妖丹,对晋升极为有利。而且不过偷点灵力而已,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没想到居然弄出了人命。”
华都长叹一口气,悔不当初。
“不明白的时候,就随便拿人来试,还说什么不过偷点灵力而已。不如我把你灵根抽了,你感受感受?”战珏忍着怒火,咬牙道。
谢寻琢清冷的墨眸也结了冰霜:“发现出事之后,为什么不及时收手?”
“我也想收手,可此阵难启更难停,要七日方止,我亦不敢轻易去触碰。正焦头烂额时,听闻已有高手将妖丹收入囊中,想必已经无碍,这才放下心来。”
“布的什么阵?”
华都茫然地摇头:“陈年书卷破损难辨,还是古语写成,我也是琢磨了很久才看明白一点,但名字是真的不知道了。”
“不知道名字也罢,你手又没断,阵总会画吧。”战珏抱着手,嘲讽道。
“我已酿成大错,万不敢再让此阵多一人知晓,不然再有人因此丧命,我万死难逃其咎。”
明明是回战珏的话,华都却拼命对着姜采药的方向,反复忏悔。
“若真如此后悔,不想此阵再多一人知晓,你就该将自己变成死人。”战珏说着就要动手。
“战姑娘!”姜采药挺身拦住,“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你也该满意了。不过,此乃花祥城之事,如何处置我自有定夺,就不劳你费心了。”
看见姜采药站出来,华都衰败的脸上重现了几分生机:“阿药”
“传令下去,右长老华都心怀鬼念,致使多人发生意外,现将其幽禁于五色梅林,终生不得出。可有异议?”
“没有。”华都痛苦应下。
“我有。”战珏冷哼一声。
“查也查了,罚也罚了,你还想要如何?我忍你几分,是给流焰城面子,你别不知好歹。花祥城虽势单力薄,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你若不怕两城重生纷争,只管插手。”姜采药冲华都厉声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速速下去领罚。”
“就依姜城主的处置。”谢寻琢应了话。
但战珏没有立即松口,只沉着脸不作声,良久才似笑非笑道:“好。”
听见这个回答,姜采药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但谢寻琢离得近,立马感觉到了异动,下一瞬就被灵力卷起的飓风逼退了好几步,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他抬头,看见战珏眼中有灼人的怒气,乌发飞舞,长袍猎猎。她伸出左手,五指张开,手心朝天:“怒火燎原!”
满园的奇花异草忽生大火,熊熊燃烧。比人还高的火焰炽热无比,吞噬着每一寸土地,转眼就连成了火海。除了几人所站之处,全部烧了个精光。
战珏收回手,烈火熄灭,漫天的灰烬在空中飘扬,如同下了一场黑雨。
“从今日此刻起,沁香殿只会弥漫着永远散不去的焦味,飘扬着永远落不尽的灰烟,如同鬼域魔海,万物不生。”她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就是桃花林毒计存在的证据,是无辜丧命道友沉默的墓碑。”
为眼前的场景所震动,谢寻琢忘了起身,呆呆望着战珏,恍惚不知身处何处。
他身上的雪白衣衫,已然完全见不得人。早就裂开了好几道口子,胸口也破了,再被这场大火后的灰烬铺天盖地一淋,彻底灰扑扑了。
唯独战珏,如有保护伞一样,半点没有沾到,一身玄衣干干净净,站在那里英姿卓绝。
她的声音清冽有力,在这片已然死去的空地上回响,也在他耳边回响。他修炼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杀气十足的术法,实为罕见。
虽然他并不推崇这样极易结仇的行为,但她方才说的那些话,却令他生了敬佩之心。
也许只有同样进入过虚空之境的他,才能明白这种愤怒的心情。逝去的面孔鲜活亮丽,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草草结束了。
“还要坐地上看多久?”
战珏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索,她弯腰,刻意打量了几眼:“你今天真是挑了件好衣裳。”
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寻琢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谁知不仅没用,手还更脏了。他拿出雪帕,好歹将脸擦干净了点。
在做这些事时,战珏已经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他看着不知何时被华都护在怀里的姜采药,淡淡笑了下,也跟着离开了。
待两人身影彻底消失,华都看着满目疮痍的沁香殿,心中愤懑不已。他松开姜采药,双手唤出金莲悬于掌心,沉声念道:“繁华一现。”
无数金色花瓣从莲花上飘出,化作细碎光点飞向各处,落下时发出轻微的“叮叮”声。
什么反应都没有,依然是焦土一片。
还要再试,姜采药拦住了他:“算了。”
华都这才罢手:“阿药,你说他们会信吗?”
“只要姓战的不再纠缠,信不信都无所谓,谁有耐心天天盯着这事。这些日子你别出来,等风头过了再说。”
“听你的。”
想起谢寻琢走前那一笑,姜采药心里不太舒服。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看破了什么,眼里分明是嘲讽和鄙夷。
她忍不住埋怨道:“你做这些事我没意见,但下次手脚放干净点,少留点烂摊子给我。”
“好好好,别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