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依旧是个惠风和畅的好天气。谢寻琢等一行四人,收拾好了行李,一大早就离开了花祥城。
莫问静和谢芙年纪相仿,也都是健谈之人,路上互相作伴说笑不断,让寡言少语的谢寻琢和疲于管人的穆兰,都各自松了一口气。
好在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路上走走停停,半个月时间过得也快。转眼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叫炎口的小镇。
流焰城近在眼前了。
天色已晚,小镇又不大,本就不多的几间客栈全都住满了,还好莫问静机灵,找到了一户人家借宿。
那户人家的主人姓冷,算是个大户,有好几间空着的客房。听说几人远道而来赴宴,爽快地答应了。
终于安顿下来,瘫坐在矮榻的莫问静,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路上能遇着客栈倒好,遇不到也只能露宿野外,着实辛苦。想到明日就能进城,好好享受几天贵客的待遇,他就忍不住幸福地笑起来。
“琢师兄,曙光就在眼前了!”他张开手脚,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因为借宿的缘故,谢寻琢和莫问静便共用了一间,魏芙则和穆兰一间。
谢寻琢此时正在洗漱,行路了一天,身上不免有些灰尘。
没想到这个时辰,从井里打出来的水居然还是热的,于是他将帕子拧干,晾在窗边,待晚风将它吹凉一点。
看见谢寻琢的举动,莫问静一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松了松领口,烦闷起来:“越靠近流焰城就越热,我感觉自己每天都在被反复烤熟。”
“心静自然凉。”谢寻琢回道。
他体温一贯比常人低,手脚更是经常冰凉,因此还能忍受。只是方才整理床铺、打扫卫生等,又去打了井水,出了些汗,便不想用热水清洗了。
莫问静早已热得不想动弹,他光是走动,就能出满后背汗。他干脆敞开了外袍,试图吹一吹几乎感觉不到的微风来散热。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凉快了,确实舒坦不少,他情绪渐又活跃起来。
“琢师兄,其实我觉得最适合送给战琰的礼物,应该是冰块,或者送一柄冰剑。”
“又或者…有没有那种毛发冰冷的动物,抓了给他做一件常年冰凉的袍子?”
“想想也是,这地方这么炎热,若我们能送点解暑之物,战琰肯定会再三感谢,将我们奉为座上宾。”
莫问静还是不动,四仰八叉地瘫在那,煞有其事地讨论起礼物的事情来。
可惜谢寻琢不是魏芙,只冲他笑了笑,便端坐在另一个床榻上了。
“不是吧?今日这样辛苦了,琢师兄你还要打坐修炼?”莫问静着实惊讶,不觉张大了嘴。
“修炼最忌一曝十寒,每日功课不可废。”谢寻琢闭上眼,静静吐纳。
撅着嘴思考了一会,莫问静半情愿半不情愿地端坐起来,更像是和自己说话似的嘀嘀咕咕:“琢师兄说得对,要坚持。”
听到他说的话,谢寻琢会心一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是万籁俱静之际,门口却传来了脚步声。
“咚。”
似有若无一声,敲门之人仿佛怕被听见。
莫问静偏头听了一会,没声了,但他还是站了起来,走到门口问道:“是谁在敲门吗?”
“是我,魏芙。”声音偷偷摸摸的。
他开了门,正要问什么情况,却被魏芙“嘘”了一声:“小点声。”
“怎么了,有情况?”莫问静很是懂,立马学她压低了嗓子。
魏芙却不再说话,一把拉了身后的穆兰进屋,又往外看了好几眼后才把门关上,回身说道:“我怀疑我们住进了黑店。”
一旁打坐的谢寻琢缓缓睁开了眼睛。
“黑店!”莫问静低呼了一声,尾音里有掩盖不住的小兴奋。
但他脑子一转,又冷静下来:“我借宿时见过主人一家,他们就是普通人而已。你我四人皆是修士,又持剑而入,他们不害怕便罢了,哪里还敢暗害我们,肯定是误会。”
“你也说了是暗害,他们自然有别的法子。”见他不信,魏芙撇嘴嗔了一眼,干脆说道:我觉得他们有邪术。”
“此事确有蹊跷,非我们多疑。”穆兰被她扯了一把,于是也开口帮腔。
听到向来稳重的穆兰也这么说,莫问静轻松玩闹的神情散了,不由地转头看向谢寻琢。
“穆兰姑娘,究竟发生了何事?”谢寻琢不急不慢地开口。
“我方才实在热得睡不着,便想出去吹吹风透透气。谁知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了奇怪的声响。似乎是有人在搬东西,还有说话声。”魏芙直接抢了话头,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
“这么晚了,有什么东西非要这会儿搬不可?”莫问静插了一嘴。
“正是,我也这么想。都已经子时了,除了头顶的月亮,能看清什么?”魏芙一脸必有蹊跷的神情,“于是我偷偷地往院角走了一点,悄悄地躲在一旁听。”
“那你听见什么了?”莫问静又问道。
“静师弟,你让魏姑娘说完。”
见他俩一问一答,半天也没讲到重点,谢寻琢笑着摇摇头,出声提醒了一句。
既然穆兰姑娘未着急让众人离开,魏姑娘又有讲故事的兴致,那说明情况也并非十万火急。只是让他俩这么聊下去,怕是天亮还结束不了。
莫问静这才反应过来,发现连旁边的穆兰也笑了,连忙捂上自己的嘴巴。
方才营造的几丝紧张气氛,被这么一打岔,全没了踪迹。
“就是,你别打断我。”魏芙半真半假地瞪他一眼,又神秘兮兮地说道:“搬东西的是两个男人,听对话的内容,应该是这家主人冷大爷和他的孙子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