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和气,实则倨傲。”丽媛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对阿娇的崇拜:“收下我送去的一匣子红糖之后,阻力尽消。听说常食红糖能驻颜不老,宫外求购者无数,可以卖出一两千金的价格,便宜他了。”偏偏如此贵价还买不着,掖庭令能不欣喜吗?
阿娇:???
等等,什么驻颜不老,她怎么不知道红糖有此功效?谁传出来的?
程安探出头道:“主子,您吩咐膳房煮的酸梅汤送来了。一会就启程,是不是带着路上喝?”
阿娇点头,交代丽媛诸事才让她离去。
不一会,长乐宫传来启程的通知。
阿娇登上马车,出未央宫不久,听到后面隐约传来呼唤声。原来是大哥陈须骑着马追过来,衣服皱巴巴的,嘴角乌青一片。
阿娇下意识联想到陈须带人拦截卫青的事,难道是卫青打的?不可能,真要是卫青打的,窦太主肯定要闹。没听说她老人家带人把卫家拆掉,可见卫青有分寸。
“长兄,你怎么来了?”
窦太主一共生育二子一女,长子陈须,次子陈蟜。二兄陈蟜娶隆虑公主为妻,常年待在封地,倒是长兄陪伴在父母身边。
这两位兄长的性情……阿娇只能叹息一声,母亲真不会教孩子。一味的娇惯宠溺,以至儿子和女儿各有各的性格缺陷。
陈须挺着胸脯道:“母亲吩咐我护着你去甘泉宫。”
一旁的小厮香茗快嘴道:“公子夜宿东街妇人帐中,叫人家丈夫逮住当女干夫一顿胖揍……”
阿娇:“……”
这不会是刘彻的报复吧?
应该不是,妻舅好人/妻又不是什么好名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他没理由做。
“呸,什么腌臜话也敢对着咱家姑娘浑说,”陈须一巴掌拍在小厮背上,看向阿娇的目光带着七分心虚三分讨好。
阿娇抚额叹息:“你先去给老太太请安。”
“对、对,先请安。这是应该的,”陈须正要策马往前,便听阿娇道:“香茗留下。”
陈须一张脸又青又绿,在阿娇看不到的角度狠狠瞪一眼香茗:“别胡说八道,仔细你的皮。”
结果陈须一离开,香茗便迫不及待的告状:“这回的事情闹到京兆府,满城皆知。公主觉得丢人,又治不住公子,请娘娘代为管教。”
车上的程安眼皮都没动一下,习惯了。
阿娇颇为无语,不过……她也习惯了。长公主溺爱孩子,家里一向是谁最受宠谁的话最管用,骗阿娇是老幺又是唯一的姑娘,得到的偏爱最多。养得她自小脾气执拗,谁不依她家中永无宁日。
长公主奈何不了她,家里两个哥哥也怕她。
陈须打马回来,看到阿娇阴沉的小脸下意识绷紧肉皮,心里把香茗臭骂至死,却也不能拿香茗如何。
“阿娇,我瞧着太皇太后的脸色不大好。”
阿娇知道陈须整日不干正事,专一在外眠花宿柳,闲游浪荡,却也知道轻重,不敢拿老太太的身子开玩笑。
“你赶紧找身干净的衣服把腌菜似的一身换掉,哼。我去前头一趟,你等着我回来,不要乱跑。”
说罢,眼珠子一瞪,活似罗刹。
听得阿娇的吩咐,青君让人把马牵来。阿娇的马皮毛枣红,四蹄分别长着一圈白毛,取名为踏雪。原是一匹极为烈性的好马,碰上烈火一般的主子,放开跑起来如腾云而起。
随行的宿卫看到阿娇,皆不敢拦。
倘有一时失神盯着她看的,必然被旁边的同僚拍醒,骂上一句——不要命了!
不一会,阿娇追上前面太皇太后的马车。车内里宽敞,坐七八个人不会觉得拥挤。大概是老太太嫌人多气浊,里头只有方姑姑伺候。
阿娇端详老太太的面容,见她眼底乌黑,双颊略有些肿胀。睡梦之中,眉头紧皱不知是不是做噩梦了。
阿娇小声问:“老太太身子不舒服?”
方姑姑点头:“细说起来不过是暑热,老太太食欲不佳罢了。一到夏天就这样,总是觉得不饿,偶尔想吃东西,略吃几口又饱了。太医也没办法,不敢下猛药,叮嘱我们不能硬逼着老太太用膳,怕吃下去又吐出来反而更糟糕。倒有个巫医说可以让老太太吃点酸的开胃。您也知道,老太太素来嫌弃酸梅、山楂之类的果子涩口倒牙,哪里肯用。可打从前日起每顿不过是几口稀羹,身子怎么受得住?”
阿娇听完,松一口气。
暑热影响胃口是大事,不过比起一些难以治疗的病痛来说又是小事一桩。阿娇脑中冒出的一件件适合夏日吃的食物,便是她的底气。
“赶巧了,我那里现在就有一件对症之物可以给老太太试一试,定能除热送凉,开胃消暑。”
“哦,是什么好物?”
说话的不是方姑姑,而是不知何时醒来的老太太。
阿娇眉毛一挑:“消烦安神、祛病除疾宫廷贡品御制乌梅煎。”
太皇太后先是一愣,接着大笑出声:“名头挺大,那我真要尝一尝才行。”
方姑姑也被逗笑了。
谁也不知道阿娇说的并非是玩笑话。最早的酸梅汤出现要一千年以后,她如今用的方子是后世宫中御膳房为供皇帝消暑,特地改良过的。若非阿娇投胎到现世的家境尚可,又刚巧经营饮食行业,还不知道方子呢!
酸梅汤作为一种具备多种功能的保健饮品,能在各种类型的饮料中占据一定的市场份额,足见自身的优势。
太皇太后要尝,自然有人去阿娇车上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