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终于明白,为什么刘端在看到卖饼小童的脸之后,决定把人捆进家中。
这个变/态!
刘彻怕阿娇生气,没说刘端一路上没少杀人泄愤,来到长安之后才收敛许多。
安车停下来,韩嫣在外面出声道:“陛下,皇后娘娘,椒房殿到了。”
刘彻先一步下车,扶着阿娇站稳,开口道:“孤先去掖庭瞧瞧冯八子,等会儿回来陪你用晚膳。”
阿娇点头。
……你不回来也可以的。
青君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阿娇已经走没影了。
您等等,不用目送皇帝车驾离去吗?
程安快一步跟上主子,轻声道:“冯八子晨起胎动下血,太医令诊治过后认为是她心神不定,忧思所致。”
阿娇:“开方子没有?”
后宫嫔妃怀孕,太医一般都是不给药吃的。
不管太医统一说辞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从现代科学的角度看,怀孕不乱吃药的大方针是对的。
程安摇头:“太医只是叮嘱冯八子进补。”
阿娇穿过正殿,来到庭院里,见两个宫女夏荷和秋菊正对坐在飞檐八角亭里玩跳棋。她悄悄走过去站在一旁,棋盘里白色的玉石珠子还差一步就能塔桥送进对方的阵地里,赢得一局。
夏荷先看到阿娇,忙要站起来磕头请安。
阿娇让她坐下,问道:“今天给老太太的糕点送到长乐宫没有?”
这事是秋菊亲自办的,闻言答道:“您放心,一早送过去了。”
阿娇每次想出适合老太太用的糕点,就用纸笔写下来,送到膳房。哪天送什么点心到长乐宫,大多是阿娇拿主意,偶尔也凭膳房自专。今天送的是什么,阿娇要外出便没过问。
秋菊说:“今儿的点心是枣花酥。怪不得叫这个名儿,瞧着真像是一朵鲜花,中间还用红糖点着花蕊。我去膳房的时候,正遇上几个庖人聚在一起尝味。手指轻轻一掰,酥得掉渣。隔着食盒都能闻到浓浓的枣香味,甜丝丝的。咱们宫里也留着一碟子,您要用吗?”
阿娇其实不饿,但她馋。
枣花酥原本是清宫中皇室婚嫁必不可少的一道点心,后来逐渐流入寻常百姓家。它其实是微微发苦的口感,毕竟没去枣皮嘛。
阿娇配着牛乳吃下半块,剩下的全部分给众人。
几个尝到枣花酥的宫女同阿娇玩跳珠棋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
……
春陀早等在九华殿外,见到帝王的安车驶来,近前欲扶刘彻,不妨刘彻掀开车帘跳下车。春陀避让不及,差点摔个跟头。他腆着脸赔笑,却被帝王瞪着眼横过来。
糟糕!陛下心情不好。
春陀缩着脖子,小跑两步亲手打起帘子,把祖宗送进屋里。招手叫来苏文道:“你去外面转一圈,瞧见有探头探脑盯着九华殿的雀儿,一个不落全抓起来把翅膀折断。”
苏文龇牙咧嘴一些笑,做猴儿样:“得嘞。保准叫大小主子学乖,再不敢胡乱伸手。”
春陀:“怪狗才!越发机灵了。”
冯八子住在九华殿,卫七子住在云光殿,掖庭三宫里还剩下鸣鸾殿。新封的少使遗羽住在鸣鸾殿正殿,八名良家子全部塞在鸣鸾殿的偏殿和配殿里。肯定住得下,但只要踏出房门,免不了相互打照面。
三宫相距不远,要说哪个只顾着自己,不盯着旁人的动向,肯定是假的。
谁不盼着能偶遇皇帝啊?
另一边。
刘彻走进内室,见冯八子抱着还没怎么显怀的肚子坐在软榻上,免她行礼请安。宫女走上前,伸手接过刘彻的斗篷,拿起方巾要替他掸灰。
刘彻摆摆手。
冯八子温柔道:“屋里暖和,您不如脱掉外衣稍歇一会。”
“不必,孤一会还要瞧卫七子。”
冯八子面上的笑微微一僵。
刘彻看出来,却不在意。
“你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尽管开口。肚子里怀着孩子,少思勿虑才好。”
冯八子娇滴滴道:“要什么都可以吗?”
刘彻意兴阑珊地点头,猜到冯八子要说什么。这一套他往常是吃的,可今日心情不佳只觉得厌烦。
果然,冯八子面上略显娇羞:“妾只想要陛下。妾思念陛下,您常来看……”
刘彻截断她的话,站起来丢下一句:“你该多学卫七子。”
至少卫子夫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人讨厌。
说罢,拂袖而去。
冯八子下意识追出几步,怕再惹怒刘彻,只能死死咬着发白的嘴唇停下来。卫子夫……她也怀着皇嗣,比卫子夫差什么?
如果她见过卫子夫和刘彻单独相处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柔情得打上“演技拙劣”的标签。
毕竟卫子夫真真是水做的人儿。
更别提,卫子夫腹中的孩子月份渐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任谁同她相处,都会觉得很舒服。
这也是刘彻为什么一个月至少到云光殿看卫子夫七八回,却很少摆驾九华殿。两个人都怀着孩子,他不会留宿,但来瞧卫子夫的时候偶尔会和她一起用膳。
两人相处的时间长,相互之间更为了解。
冯八子撒娇不合时宜。
卫子夫却一眼就看出刘彻心情不好,她伺候得更加小心。
刘彻觉得每一次见到卫子夫,她的肚子好像都更大更鼓了。这是腹中的婴孩在一天天长大!之前,他每次过来种要在卫子夫的引导下,听一听胎动。此时此刻却没有心情,看到卫子夫的肚子,他就想起母后……“你爱这个孩子吗?”
刘彻忍不住问。
卫子夫没有一丁点迟疑地回答:“妾爱他胜过自己的性命。”
刘彻:“如果有一天,只要放弃他,你就能嫁给一个比孤更尊贵的男子。你会怎么选?”
卫子夫:“……”
作者有话要说:冯八子:知道你也被狗东西为难,我就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