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发现,刘彻最近的心情特别的好。每次来椒房殿脸上都带着笑,不出去游猎、处理朝政特有劲,前几天还给分别给卫子夫和两名良家子晋升位份。
卫八子已经是卫良人,生下儿子妥妥的卫美人,若刘彻不突发奇想在美人之上增加婕妤、娙娥、傛华、充依等位份,她便升无可升。
阿娇的心情也不错,淮南王刘端在狱中受审。
他难受,阿娇就开心了。
这日,小雨淋漓。刘彻日中时分,大概十一点一刻的样子来到椒房殿。
阿娇总觉得,他是踩点来吃午饭的。
果然,刘彻进屋,坐在书案前翻看书籍不到一刻钟。便合上书,状似无意地问:“今日午膳用什么?”
阿娇正伏案画麻雀牌的图案,随口回答:“炸酱面。”
所谓麻雀牌就是后世的麻将,也叫马吊牌。称呼很多,演变的历史复杂,但总归是传统竞技游戏,还能有效预防老年痴呆。
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它是纸牌的形式。阿娇做出来是打算和太皇太后一起玩,直接冲着最终版本的小方块去的,以方便摸牌审牌为主。老太太眼睛看不见,照样能玩,大不了在旁边安排一个记牌的宫女,以确保游戏的公平性。
刘彻靠过来,“这什么炸酱面是拉面的一种吗?”
你要这么说也行,都是面嘛……她正忙着,随口说:“差不多吧。”
要么怎么说阿娇不懂说谎的技术呢!刘彻一看就明白,根本不是差不多,一定是差很多。但他也看出来阿娇不想搭理自己。难不成是因为卫子夫晋升位份的事?这会的他一点也不觉阿娇乱吃醋很烦,反而觉得阿娇吃飞醋的样子特别可爱。
大概是心情好,看什么都觉得有趣。
刘彻最近的政令施行得非常顺滑,从没有过的舒坦。他要办的事情知会一声,下面不声不响就办好了。原来,赵绾、王臧的事发生之后,他的威信不自觉间受到很大的影响。
大臣们一定发现,皇帝原来是可以被废掉的。
他自认和太皇太后和好如初,大臣们却在暗自揣度:一时平静而已,早晚还要闹起来。
正是众人齐拾柴,将胶西王架在火上一烤。党派之间过于尖锐的矛盾才骤然缓和下来,大家终于相信:朝堂局势很稳,皇位不会忽然换一个人坐。
一时间,朝廷上下各个部门间像是抹上一层润滑油一样,躁动的情绪归于平静。
刘彻看明白之后,后知后觉冒出一身冷汗。
他之前竟然一点都没发现!甚至连他的亲信都不相信他有能力稳定局势,瞒着他悄悄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只是先前一个个都不敢说,这话太丧气。
现在才表忠心一般说了。
哼!怪不得人心浮动呢。
阿娇一介妇人,不过想出口恶气,但最后达成的结果是好的。
刘彻心里记得她的功劳,小意温柔的哄:“表姐别不高兴,孤让人在庭院里给你搭一架秋千好不好?”
阿娇差点把一筒画成一箭穿心。
这种古偶里面催生重要剧情的道具,一点也不适合放在椒房殿。再说一般坐秋千的都是女主,什么春花灿烂,秋千高高荡起,美人清丽的容颜让人一见倾心……跟她陈阿娇也不匹配啊。
对了,还可以男女主甜甜蜜蜜一起荡秋千。
呵呵,代入她和刘彻的脸,满身鸡皮疙瘩冒起来了。
“不好,”阿娇断然拒绝。
刘彻莫名其妙,“你不是挺喜欢甘泉宫桃花洞前的秋千吗?小时候还为它和孤打过一架,把孤推倒在地上差点撞破相。”
“你都说是小时候的事情,”阿娇把他撵到一边:“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那你喜欢什么?”
阿娇终于弄明白,他好像就是要给自己一点东西才肯罢休。发神经啊?但送上门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阿娇放下笔,看着刘彻。
刘彻心里莫名一喜,下意识挺起胸膛。他没有发现终于逗得阿娇肯搭理自己,喜悦和成就感满满。
“你要是有大块的玉料,可以给我送来。料子不一定要好,但要足够做一套有108块……”阿娇比划着:“这么宽、这么厚的玉牌。”
“这个容易,”刘彻一口承诺下来。拿起桌上阿娇画好的奇怪图案端详起来,他觉得有点像是巫卜用的占文,指“万字”花色。不过,看到“筒子”花色时,又打消念头。
“你要把纸上的花样刻在玉牌上?”
阿娇点头,“嗯啦。”
奇奇怪怪的……刘彻:“这一套玉牌有名儿吗?”
“它叫麻雀牌,”阿娇知道他一定会问为什么,拿出最早画成的一张“幺鸡”花色图纸递给他:“麻雀为一套玉牌之首,故而全部牌都跟它姓用它的名。陛下……”
阿娇再一次放下笔,抬起头:“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刘彻瞧着她微微恼怒的样子,也觉得很可爱。
“孤难得来一趟,你都不陪孤说话。”
阿娇:“陛下不是不喜……”
“对,孤说过不喜欢以前的你。”
刘彻幽幽叹息一声:“可偶尔又会怀念从前你一直围着孤打转的样子。”
那会你满心满眼都是我……
阿娇:“……”
又来了、又来了!男人,你下贱。
阿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两个人的闲聊也没有继续下去。因为,膳房派人过来说,臊子已经炒好。问要不要煮一点面送过来,主子拌上一碗尝一尝。
要是味道不正,膳房也好再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