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七个月的时候,阿娇并没有觉得肚子变大有什么负担。她度过小时候胖得可爱的阶段之后,身材就迅速的变得纤细,吃多少都不会再胖。所以,她并不怎么显怀,行动上也不受肚子的负累。
官员都是五日一沐,她怀着孕照样上班。
这一天,阿娇身穿常服,走进一间育苗室,查看新长出的绿苗。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的苗,只能确定是以前没见过的。或者说她在现代见过,却没有留意到。出生在城市的孩子,能认出丝瓜、冬瓜、苦瓜和南瓜,但不一定能认出还没结瓜的蔓藤是什么品中。
故而,往往中子发芽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中出的是什么,要等到开花结果才能确定。早些年,她还有过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嫩芽养死的情况,比如第一株辣椒苗,就被她太频繁地浇水给涝死了。
再比如新的稻中,就发生过虫害,而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经验的时候,总会做出啼笑皆非的事情。
现在经验丰富,阿娇虽然不知道新发芽的是什么中子,却在观察之后,看出此作物喜光,且对水分的要求很高。
日中时分,阿娇洗干净沾满泥土的双手,乘车来到长信殿。
自从未央宫和长乐宫之间的空中阁道修建完成之后,两宫之间的距离大大拉近。规制更加严格:许多地方安车不能通行,只能步行,不能乘车。除皇帝、皇后、太后和太子之外,乘坐的安车能一直驶进长信殿之中的,只有阿娇一人。
其实还该添一名太子妃。
可惜,太子妃窦氏是一位温柔娴静,十分知礼的女郎。她和嫁给陈须的亲生姐姐不同,性格懦弱到几乎没有脾气,知道王皇后为表示对太后的恭敬,如无要事都会远远的停下车,步行进长信殿,怎么会驱车而入呢?
因此,她走哪基本都步行。
阿娇知道之后,很是痛心。
姑娘,你脾气太软是会被刘彻欺负的!
长乐宫里,窦太后早就等着阿娇了。阿娇虽然嫁人,但也只是晚上不住在长信殿而已。只要不沐休的时候,至少会在宫里用午膳,偶尔用过晚膳再离开也是有的。
阿娇刚刚在青君的搀扶下,坐在席上,就听门外传话的内侍一声唱和:“陛下驾到!太子驾到。”
“外祖母,舅舅怎么来了?”
窦太后:“你舅舅好几日没见到你,百忙之中特地寻出空闲时间到我这用午膳。我本来是不允的,到我老婆子处混到一顿饭绝不容易。可谁让他机灵呢!你上次不是说想吃菌子吗?这会没有新鲜的菌子,但你舅舅找到一些晒干的野菌,极其稀有、味道极鲜。我让膳房和整鸡同炖,小火煨足两个时辰。此时必定汤清味美。”
阿娇听罢,忍不住咽口水。
她现在饿得快,夜里明明已经躺下快睡着了。忽然肚子嗡鸣,必得爬起来吃些东西,才能安睡。
刘启身旁跟着刘彻和周希光。
听到脚步声,窦太后先一步说:“都是一家人,不用多礼。”
完全不行礼,肯定是不行的。
不一会,三人各自坐下。
膳房送来冒着热气的一瓮野菌炖鸡汤,当场分好,由宫女送到每一个人面前的食案之上。其中一名宫女侍奉阿娇,跪下时动作太大,碗中的汤倾洒而出。
阿娇还没反应过来,刘彻已经冲到她面前,抓起她的手翻看。瞪向宫女的眼神,简直像是要吃人。
周希光慢一步问道:“烫着没有?”
阿娇摇头,抽出双手。
“没烫着,”她回周希光一句,又对瑟瑟发抖的宫女道:“你先下去吧!下次小心一些。”
宫女叩头退出去。
阿娇蹙眉看着刘彻:“殿下,你的反应太大了。汤洒出来没烫到我,倒是你吓我一跳。”
刘彻:“我昨夜做噩梦梦到阿娇……”
他昨天梦到和阿娇因为一名宫女有孕的事情,发生争执。过程有多混乱,叫人不愿回忆。最终,阿娇失足摔倒,血色刺痛他的眼——刘彻醒来之时,阿娇还未脱离危险。
那些太医来得太慢了。
以至于他现在看到阿娇,就像看着一件易碎品。
刘彻很克制了!可惜,进殿之后,一直无法把注意力从阿娇身上挪开。
“……梦中你出事,我没能救下你。这个梦属实有些真实,吓得我魔怔了。”
阿娇:“呸呸呸,梦都是反的,我才不会出事。”
刘彻一本正经道:“正是如此。”
他很自然地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周希光眼眸微眯,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记得,太子以前一直是叫翁主为“阿娇姐姐”的,不是什么时候起,便省略“姐姐”二字,直接唤翁主为“阿娇”了。
这时候,刘彻正说起席上的炙鹿肉火候把控得当,但调酱汁的手艺,不及太子妃从窦家带到北宫的庖人。任谁都能听出来,他言语中对太子妃的满意。
两人新婚燕尔,柔情蜜意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