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愿伸手一摸,这才刚拨正就又歪了。
二人站在回廊下看雪。回廊中央有一红梅树,此刻已经落满了寒酥。
“没想到你还是去穿了耳朵。”萧吟行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
谢如愿闻言,几乎是电光石火之间就想透了:“你当时也在?那另一只耳环?”
“被本侯拿去换酒喝了。”萧吟行毫无歉意:“别误会了,本侯纯属路过,不是故意要听你们墙角,本来转身要走却不小心踩着了,便觉得天意如此,想成全你,没想到你还真是拧。”
天意?她腹诽,你信鬼神之说便真是有鬼了。
“你就应该直接出来。”谢如愿瞧着他这副模样,火气大长,发怒道:“告诉我‘嘿,我们把这两个坠子拿来换酒吧,你一壶我一壶’。”
萧吟行面对她无理取闹的怒火,还挑眉道:“怎么,你这是在背‘将进酒’呢?”
她气结:“我——我不是!”
“要是这么讨厌这玩意儿,就把耳坠摘了,过段时间你的耳垂就自己长好了。”萧吟行指了指自己的左耳。
“真的吗?”谢如愿一愣,摸摸耳垂,心中忽然腾起希望,而方才的怒火也被这一席话浇灭了。但她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
然而话一出口,她就大概明白了,这人八成是从娴花楼里知道的吧。
萧吟行似乎有些无语,道:“我娘定远将军毕竟也是个女人。连我都知道,你一个姑娘不知道?”
谢如愿又被气到了。
然而她一转念,忽然意识到什么,于是意味不明地盯着萧吟行不发一语。
对方果然莫名其妙起来:“这样看着本侯做什么?你现在可是婚约在身的人了。等会儿太子来了会觉得本侯和你有——”
“宁肃侯身边,原来没有过其他女人的啊?”她眨眨眼坏笑道。
萧吟行怔住。
谢如愿在他面前猛地击掌,得逞地笑了,雪中本静,她这一声格外清亮。
她方才那话也是存了试探的意思,对方毕竟是萧吟行,若说身侧没有过女人,谁会轻易相信呢?可对于得知这种女子穿耳的细节的途径,他怎么第一反应会是自己的母亲呢?
她笑弯了腰,哈出的白气模糊了脸庞:“堂堂宁肃侯,浪言天天挂嘴边,原来也和我没什么两样哈哈哈……”
谢如愿笑醒了。
她几乎快忘了这段记忆,这可是她为数不多将对方斗得哑口无言的对话。
但后面怎么了来着?他好像也跟着她笑了?
记不太清了。
鼓楼亮更的钟声从远方振荡而起,一声一声将她拉回床上。
啊,又是一天。她静静的想。好久没听见钟声了。
然而纵使谢如愿自觉今日起得挺早,但就是不知道在哪儿磨蹭了时间,眼看着卯时已近,又要迟了,她本想着早饭到马车上吃吧,结果上了马车一打开包裹,却发现自己忘了带。
谢旭看着愣住的谢如愿有些疑问:“怎么了?忘带太师布置的作业了?”
谢如愿镇定地合上包裹,道:“没,我带了,刚才以为没带,吓我一跳。”
不能让爹知道她又没吃早饭。
“你是不是没带早饭啊?”谢旭突然道。
谢如愿:“……”
她这念头还没飘走半里地呢!谢如愿一时间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表现出被关爱的感动。
谢旭了然:“我猜也是,没见你爬上车吃嘛。”
谢如愿只好咧嘴:“……哈哈哈好像是哦。”
“每回上课,三天里有两天你都要在车上吃,起床这么困难,不会是晚上在熬夜看书吧?不行,不吃的话,你这一早上熬不过去的,爹陪你去早餐铺子买。”谢旭说着就要喊马车停下。
听到“熬夜”二字,谢如愿眼皮一跳。谢旭说得不错,她前些日子无意中注意到谢旭书房里落了灰的角落堆着厚薄不一的水志图册,才找人搬回了房内挑灯研读。
毕竟为什么研究水志图册的事,谢如愿暂时还没编好理由解释给她爹听。
“爹!没事!你先去常参好了!”谢如愿赶忙伸出双手拦住他。自从她要去玉鸿书院上课起,谢旭已经卡着时辰赶常参好几回了。
她道:“我自己去买。”
“可你要怎么去学堂啊?跑着去?”
谢如愿掀开车帘的动作一顿,回头问道:“爹,你说……宁肃侯走了没?”
谢旭:“……但是,这样不好吧?”
“我去买糖心饼了!”她跃出马车,谢旭赶忙掀开侧帘追随她的身影,见她一蹦一跳在最近的一家糖心饼铺排上了队,才放下帘子坐了回去,心里有些纳闷:雁雁和吟行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呀?
谢如愿一次要了三个糖饼,站在路边一边吃一边等。不一会儿,路的那一头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绯色身影,她远远地就开始招手。
来人瞧见了她,勒马停下,挑眉道:“专门在这儿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