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词:“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臭丫头。”
柳溪问道:“以后还回蒹葭山吗?”
“回的。”谢如愿告别了师门,已经换上了玉京的衣裙,今日她要和萧吟行一道回玉京了。
柳溪点点头,道:“行,别忘了你还欠我五百文的饭钱。”
谢如愿闻言,瞪大了眼睛控诉道:“哪儿有这么多,我一共才在你这儿白吃过三回!”
“你听听,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嘛!”柳溪听罢立刻戳她脑袋,道:“我不管,利滚利听说过吗?五百文就是五百文,难道你现在还缺区区五百文吗?”
谢如愿捂着脑门咯咯笑着,道:“好吧!好吧!”
他朝着对面努努嘴,道:“快去找你的情郎吧!”
谢如愿点点头:“柳叔保重!”
她转身朝萧吟行跑去。
柳溪把嘴里的芦苇秆儿一吐,吆喝道:“卖馄饨喽,卖馄饨喽,皮儿薄馅儿足的馄饨喽——”
马车轮轱辘轱辘,再一次旋转了起来。这一次,他们将一起抵达玉京。
“母后说什么?谢如愿的病好了?”嵇明珠搁下卷轴,画卷上儒雅的男子被宫娥卷起来收到一旁。
“她还真是大难不死啊,这才刚回来,陛下就封了萧吟行就当宁国公。”齐邦媛吹了吹热茶,朱红的嘴唇启合:“若是病死了,倒还能一了百了。如今回来了……反正你哥哥已经有了婚约,谢家能做到的,宋家未必给不了。罢了,不说这个了,这么多张驸马像,就没有一张合你心意的?”
嵇明珠撑着脑袋说:“我将来的夫婿,必得是天下第一好的男子,这些画像上的人不是长相不端身材矮小、就是品级不高远离玉京,我怎么会看得上这些人?我可不想像我两个姐姐那样,在石京找个平平凡凡的驸马就嫁了。”
齐邦媛拧眉:“照你这么说,天下有几人能入你的眼啊?”
嵇明珠眼珠一转,道:“说起来,这玉京里头也就萧吟行够格,可惜他要娶谢如愿,这足以证明他眼光奇差,看不穿这个女人表面一套内里一套的可恨模样。那本宫就更看不上他了。母亲要给我招驸马,就比着他来吧。若是找不到,我就一辈子不嫁了,父皇要是不收留我,我宁可出家当尼姑去。”
“又在说小孩子才说的话。”齐邦媛叹气,莞尔一笑:“前几年陛下就听陆焉的话让商贾之流能参加科举以广纳人才,如今竟然又顺了陆焉的意,拓宽了都察院任职人数,大多是新登科的寒门进士。陛下是正器重萧吟行,可若他风头太盛,陛下也无论如何不会愿意瞧见。因此这谢如愿于萧吟行究竟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好啦,母后!这些话你去给太子哥哥说嘛,给我讲有什么用,我又帮不上忙。”
齐邦媛轻柔一笑:“你太子哥哥自然是明白这些的。若你不想听,母后也不说了。如今你已经及笄,最迟明年订婚后年出嫁,这么算也没多少时间了,还是要早做决定,看夫婿不可光看这些表面上的东西,找个能让你一世荣华的男人,才是正道。”
嵇明珠不情不愿地说:“好吧,母后。但我总不能嫁个带也带不出门的夫婿吧!”
“臭丫头,将来你就知道了。”
嘉定侯府。
“唉。”谢如愿唉声叹气道:“我本觉得去了蒹葭山蛮久的,结果竟然连今年的除夕宫宴都没躲过。”
谢旭刚整理好衣袖,听到她这句话立即不忿道:“你这孩子,难道还不想和爹一块儿过年了?”
谢如愿赶紧上前哄谢旭,撒娇道:“想想想,怎么不想!爹你明白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合着您还在生我写信少的气?”
谢旭将衣袖从谢如愿手中抽出来,道:“哼。萧吟行在外面等你,你去找他吧。”
谢如愿:“这可是爹说的啊。”
谢旭:“……你那么念着他,干脆和他坐一辆马车好了!”
谢如愿:“好主意,爹,那我去了!”
谢旭看着提着裙摆往屋外跑的自家女儿“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委委屈屈地说:“这孩子……不到一年,长高了这么多。”
“萧吟行!”
“在。”萧吟行看着那个提裙摆跑出来的小姑娘满脸的欢喜,唇边泛起一抹笑道:“火急火燎地是要干什么?赶着来见情郎吗?”
谢如愿掀开他的马车帘,二话不说钻了进来,拖着腔眨眨眼道:“正是。”
马车一颤,开始悠悠前行,萧吟行忽然道:“明日我弱冠,皇帝大约要在除夕宫宴亲自给我选字,你觉得他会给我选个什么字?”
如今的谢如愿一见萧吟行神色,便已知他是喜是忧。此刻他开了这个话头,她竟觉出一丝郁闷来,这不禁让她立即想到了前世的除夕月下醉酒。
那时萧吟行回去后便被皇帝当众赐了字,他的字,谢如愿也自然知晓。然而她却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说道:“我觉得应该是“回”字吧!”
没想到萧吟行毫不意外,道:“我也觉得。‘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归去二字并做回,确实很适合。”
谢如愿立即竖起一根指头,颇得意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道:“不不不,我可不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