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他折了杏花送她。
真好。
“起轿——”
谢如愿脸上霍然绽开大大的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她听见小孩儿嬉笑的歌声。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随后是醇厚的男声,他们齐齐地歌唱:“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歌声荡漾在玉京长街上,直到将她送到了宁国公府门前。爆竹声红红火火,谢如愿扶着萧吟行的手过火盆、跨马鞍、入大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刚要抬头,就听见萧吟行在她对面含笑低声:“入洞房咯。”
谢如愿的心跳骤然急促。
“送入洞房——”
结个婚可真累啊。
听说玉京簪缨来了小半儿,甚至皇帝还遣孟德抬来了两大箱赏赐,临走前还顺便帮忙挂上了崭新的御笔匾额。
谢如愿好不容易坐到了床上,左右也没人,便开始伸伸懒腰、晃晃腿。房内淡淡的花果香令人松了心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就快打起瞌睡的时候,萧吟行终于到了。
门一关,瞌睡立刻就溜走了。
忽闻一声轻笑:“刚才是睡着了?”说着,他坐到床边来,带来一丝甜甜酒香。
谢如愿故作轻松地说:“是啊,有点困了,你回来的还挺快?”
“王将军兴致极高,请缨替我喝酒去了。”
谢如愿忍俊不禁。
红彤彤的盖头被挑起,含笑的四目相对,萧吟行轻轻道:“嗯,真好看。”
新娘子面若桃花,因为夸赞而笑得可爱:“那是当然,接下来到什么步骤啦?”
“喝合卺酒。”萧吟行端来合卺酒递给她,笑道:“新婚快乐。”
谢如愿接过来,也眨眨眼笑道:“新婚快乐。”
她偷偷瞄去,萧吟行的喉头滚动,今日他穿得过分灼眼,墨发被束进冠中,露出锋利的眉毛,他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严实地包裹着欣长的身躯。
合卺酒被重新放在了桌上。
然后呢。
一杯暖酒下肚,烧的谢如愿脸颊粉红,她没话找话:“好啦,我要把凤冠摘下来,实在太沉了,压得我脖子都僵了。”说着她就将手伸到脑后,拆下簪子递给萧吟行。
对方笑着接过,道:“我瞧着也——”“啊疼疼疼——”
凤冠勾了头发扯着头皮往前倒去,愣是惹得谢如愿喊出了声:“完了完了好疼好疼好疼快帮我扶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两人都是猝不及防,萧吟行立刻扔了簪子去扶她头上摇摇欲坠的凤冠:“别动,你先别动,我给你看看挂在哪儿了。”
谢如愿眼眶都疼湿了,语气里带上了崩溃:“怎么会这样……”
“在这,你后脑勺这里。”萧吟行一皱眉:“都红了,你别动,我给你取下来。”
他一手扶着凤冠,另一手的手指轻一使劲,就将凤冠掰弯了,那卡着头发的部分也一道扭曲地不成样子,好在因此也解放了谢如愿的头发,萧吟行将凤冠搁到桌上,转头就对上了一双委屈地红眼和那对方怎梳理都理不整齐的乱糟糟的头发,笑得不行:“别整理了。”
谢如愿:“跟鸟窝似的!”
“鸟窝就鸟窝吧,你笨手笨脚的,我来给你梳。”萧吟行取了妆奁里的梳子来:“我给你备的妆奁和你爹送来的,以后你想用哪个都可以。”
谢如愿乖巧的坐着。
修长的手解了她头顶发簪,谢如愿轻轻咬唇,心中藏了一窝活动乱跳的兔子,萧吟行托起她的一缕头发,语调上扬道:“一梳梳到尾。”
谢如愿忍不住唇角上扬。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什么?”萧吟行忽然弯腰凑到她耳畔问:“三梳梳到什么来着?”
谢如愿:“……不知道!”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