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直难以去形容。
罗生自己也凝固了似的,整个人久久没有动作。直到对方转身接过身后的木板扑到前方,朝着更远处走的时候,她仍觉得有一双血红的眼睛在注视她。
缰绳被刀割断,拿刀的人不是谢如愿而是一个阿嗒尔老妇人,马上也没有人。
一切都显得明了了。
“噗——”
原本如死亡般寂静的周遭遽然传出了一个奇怪突兀的声音,就像是……像是有人在拿什么东西凿雪一样。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倾耳去听声音发出的方向。
“噗——噗——噗——”
三次凿雪之声过后,又传出了积雪崩塌的声音,哗啦啦的声音就在不远处。
“汪汪汪!汪汪!”
军犬警觉地叫了起来。
这声音几乎让所有人寒毛一竖,以为一次小雪崩又要发生了,但军犬却朝着一处院门跑了两步,但因为没有铺上木板而无法前进,只能急得原地打转。
“木板。”
身后的人没有反应过来,萧吟行提高了声音喊道:“递木板!”
他一个人扛起一摞木板,一块一块仍在雪上,朝着那个方向飞快地跑去。
罗生凝眸定睛,才发觉萧吟行所跑去的方向正有一处雪堆正在飞速地斜凹下去,她用手猛锤足下木板,喊道:“小心!”
那侧对着门口的雪堆陷落,渐渐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
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喊声竟然从里面传来。清晰起来。
军犬高昂地叫着。
“萧吟行!萧吟行你在吗?”
“我在!我在!”
谢如愿正紧贴着地窖侧壁,胳膊搂着梯子,积雪正不断从上落下,她一面护着头一面任由积雪落下,很快雪就升到了她所在的高度。
“萧吟行,我在里面!”
“我知道!我听见你了!”
头顶的雪在萧吟行的刨挖下渐渐停止落下了,光透进来,照在里面满头是雪的人身上。那人一边伸手拍掉头上的雪一边说:“我没事!”
“你先出来。”背着光,谢如愿看不清萧吟行的神色,说了一声好,她顺着梯子继续往上爬,爬到萧吟行能够到的地方时就被整个人提了起来拎到外面。
外面冰天雪地,她一时间被晃了眼,只能听见一声声的犬吠。
“你们结束了?我被埋了很久吗?”谢如愿揉揉眼,想要看清萧吟行的模样。她一面皱眉眨眼,一面解释道:“当时雪崩,我临时要找避所,正好发现这户人家有葡萄酒地窖,就赶紧躲进去了,但是后来积雪把地窖盖子压住了,我被困住了,费了好一番功夫都没成功,也不知道自己搞了多久。因为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能来,所以就想先保存体力了,但我听见罗生喊你的声——”
她忽然被整个揽入怀里,身体被箍地紧紧的,渐渐,视线清晰起来。萧吟行背后是绵延的木板,罗生还有其他人都站在远处看着他们,她看见自己后就猛然捂住脸背过去了,肩膀一耸一耸的。其他人也没有上前的,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
她注意到滴在木板上的血一路蔓延过来,赶紧用右手拍了拍萧吟行的背:“你哪儿伤着哪儿了?背上?腿上?”
闷闷的声音从肩头传来:“手上。”
“手怎么了?”
“擦破了,没事。”
“我看看!”谢如愿挣了挣,没能挣开,她见到士兵们交头接耳起来,便红脸小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大帅的威信要不要了?快放开。”
对方这才慢吞吞地松开了她。
谢如愿立刻执其他的手,发现对方的手冷得可怕,但掌心却像是被铁烙过一样红,雪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已不分你我。
她蹙眉抬头正要说什么,却在看到对方的脸后完完全全愣住了。
不只是柳叶眼,连眼尾也是一片通红了,嘴唇紧紧地抿住,根根睫毛因为泪水而三两抱在一起,泪痕在他脸上划下几道亮晶晶的路径。谢如愿呆呆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赶紧用双手给他擦去眼泪,她完全不知所措了,只能一遍遍地重复:“我没事,萧吟行我没事的……”
对方哑着嗓子低了低头,却道:
“你怎么能把我给你刀给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