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上次大夫还说,你只是有些劳累,只要好好歇着,补补身子就好了。”
方瑶心中一跳,听姜氏这样说,似乎是已经知晓自己的病症一般。
她紧张地抓住姜氏的手,“姐,你莫要瞎想,就是平日里太累了,以后别再……”
“你这妮子,再说甚么话呢。”
姜氏好笑地打断她,“我是说现在每日好吃好喝的,已经养得够可以了,哪里还需要专门买些补品来补身子呢。”
“啊……”
方瑶微微张了张嘴。
她暗暗仔细打量姜氏的神情,后者面容静宁恬淡,先前那一闪而过的落寞和悲伤仿佛是她的错觉。
原来真是自己想太多了……
这样一想,方瑶也悄悄松了口气,连忙缓和了表情:“姐,这个药不花钱的,是咱们在山里找的。”
她说着帮忙打开油纸包,拿出一颗黑色小丸子,“来尝尝看。”
姜氏还没尝呢,外面楼下便传来阿武娘抱怨的尖细嗓门儿。
“客栈掌柜的在搞甚么鬼,这么久了人都还未回来,厨房里连个热水都没有,还得咱们自个儿动手烧。”
“京城里的长漓公主来这儿了,不少老百姓们都跑去看热闹,四奶奶,我也想去瞅瞅公主长甚模样……”
“有甚么好瞅的,公主她也是俩眼睛一嘴巴,还能再多出颗脑袋不成?听你四奶奶的,以后最好莫要到那些人多的地儿去。”
方瑶有些意外,这小老太太一向都是个爱看热闹的,怎么几天未见,突然转性了。
姜氏接过她手中的药丸子,抿嘴笑道:“阿武娘前些日子领着二丫他们逛街,碰到杂耍班子看了会儿热闹,回来发现钱袋子被人割了。”
方瑶恍然大悟,难怪原来是看热闹把银子看没了。
“为这个,阿武娘和族长还大吵了一架,好些日子都没怎么说过话。”
姜氏吃下药丸儿,在嘴里咬了几口,眉头微蹙,不过很快便舒展开来,待咽下后,又好奇地问,“这药味虽苦,可余味很香,叫甚么名字?”
“我也不大清楚,就是看庆丰县的人都吃这个……”
方瑶故作不知,她不敢对姜氏说这是蛊虫虫尸,免得吓到了后者。
她有心想问吃了药丸子后有没有甚么感觉,可转念一想,姜氏又不是中了毒,哪能这么快有效,便忍了下来。
很快,门外传来鹿皮靴踩在木制地板上咚咚的脚步声,是二丫过来告诉她热水烧好了。
方瑶交代姜氏把药收好,便和二丫一起下了楼。
厨房在客栈后院。
院子不算小,不过此时被他们的马车、牛车占了大半片场子,就留下小半个空地。
方瑶下来时,天虽已经彻底暗了下去,但还有不少人在忙着。
大黄摇着尾巴在院子里蹿来蹿去,偶尔去逗弄马车后面鸡笼里的母鸡,被二丫拿着小棍儿训了一顿。
院子里一前一后挂了两个大灯笼,青石砖垒起的水井旁,狗娃娘、二丫娘等妇人们都围在那处,用烧好的热水兑了井水洗男人们在外面快要包了浆的衣裳。
客栈没有单独洗浴间,洗澡只能在屋子里当个木桶。
可惜屋子太小,一个房间住了好几个人,就算有屏风,大伙儿也都不方便自在。
李富贵干脆就在客栈后院里搭了两个他们的洗浴帐篷,洗澡剩下的热水,还能再泡泡衣裳。
方瑶在帐篷里洗过澡后,顺手洗了衣裳,然后拧干了,用她的木制衣架挂在马车前面延伸出来的棚子底下。
这样就算半夜下了雪啊雨啊,也不怕二次淋湿。
晾完衣服,方瑶看到在不远处马棚里给马和牛喂草粮的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