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到这里,马车里沉寂了下来。
方瑶右手不自觉地覆在身侧的面具上,指腹轻轻摩挲着。
不对,还是有哪里不对。
面具虽在微微发热,可是册子却和在苍岭寺里新晋疫妖出现前一样,似变非变。
直到那人彻底变成了妖物,册子上才终于出现了具体的画面。
突然,她抬头道:“你娘,不是,我是说国师,她既然能轻易给七公主那样的白蛊虫,那她身上是不是其实还有很多这种东西?”
樊辰拿着细铁钩慢慢拨弄着火盆儿里未燃烧的木炭,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不由蹙起了眉。
方瑶估计就算国师有那东西,也不大可能叫旁人看了去,便暂时将这个问题放在一边,问了另外一个她很是迫切想知晓的问题。
“就是那个淑宣殿,为何不能随便进去啊?那里不是已经没住人了吗?”方瑶试探着问,“是不是那里对皇上来说很特殊,不允许别人随意进入啊?”
樊辰放下铁钩,探出胳膊,面色自然地抓住方瑶的手,轻轻按了按。
方瑶垂眸瞅着不停捏着自己手的爪子,又掀起眼皮儿,面无表情道:“……问你话呢,你在做什么?”
樊辰的耳尖逐渐变粉,面上却一脸理所当然,“我只是在履行方才的诺言罢了。”
“……”
眼瞅着身旁小女人的表情逐渐凶悍起来,他又清咳一声,拉回正题:“对皇上来说那里特不特殊我不知晓,但我知道另一件事。”
“什么事?”
“宫里传言淑宣殿闹鬼,若是不小心闯进去,不出三日便会身亡,且尸体长满白绿相间的霉斑,若是旁人不小心碰触到,也可能会染病。”
樊辰说着勾起了嘴角,“曾经皇后找了高人来做法,可高人还未出宫,就突然暴毙,从此那地方无人敢再靠近。”
“啊……”
方瑶不禁瞪大眼睛。
樊辰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安抚道:“莫怕,淑宣殿里哪有甚么鬼怪,其实是瘴气太过浓郁,那玩意儿有毒的,你又不是不知晓。”
“嗯……”
方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不戴面具都能看见淑宣殿雾尘萦绕,还未靠近就能感受到一股无法言说的阴寒之气。
不过与其说是闹鬼,不如更像类似法老的诅咒里提到的致命真菌孢子。
“国师和你以前不就住那里的吗?”她有些不理解,“而且……皇上应该也去过吧?”
樊辰扯了扯嘴角,说:“我记得那年我五岁吧,某天早上醒来,发现身边唯一的小宫女死了,国师也突然说这地方不能再住,然后那里就一直空了下来。”
他声音愈发低沉,“那个宫女是我小时候唯一的玩伴,可她就那样死了,而我娘,也再也没出现过。”
方瑶最看不得他这落寞的模样,心里很是难受,仿佛看到了曾经孤寂的自己。
她正想说些什么,樊辰又突然抬头,“淑宣殿是皇宫里的禁忌之地,附近连守卫都没有,每个进宫的人都会被告知不能靠近,连国师都不敢进,那个闯进去的小宫女……不可能是无意的。”
方瑶目光微闪,她觉得樊辰这小子,约摸是不晓得他那不知是干爹还是亲爹的皇上老子,却是不怕那地方的。
她脑瓜子里想着,一时没吭声,又听到樊辰说话了。
“今日我在淑宣殿看到国师,她平时里是能离那地方有多远绕多远。”
方瑶惊讶地张了张嘴:“啊?你也去了?”
樊辰没把自己以为她在宫中出事、四处寻找的事情告诉她,只是轻轻应了声:“嗯,忽然就想去那里看看,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今日那小宫女闯进去,怕是和她有关。”
方瑶不自觉地耷拉下眼皮,眼中闪过一丝情绪,不自觉抓紧了樊辰的手掌,片刻后她忽然抬眸问了另外一个话题:“你……怎么知道现在这个不是你娘?”
樊辰深吸一口气,微微绷直的身体尽量放松了些,“小时候我不懂,只知晓那人不让我叫她娘,得叫姨姨,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