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办法,古代的节奏就是缓慢,他也在慢慢习惯和适应。
临近腊月,天空中下起了小雪,被风一吹,还没落地就化了。
正要前去县衙,贾芸又跟薛蟠说道:“薛大哥安排人去趟金陵或杭州,看看能不能买到信鸽和信鹰,如果有信鸽和信鹰,以后和家里联系就方便了。”
信鸽适合短距离传信,信鹰适合长距离传信,两者相互补充,倒是不错。
薛蟠大笑道:“妹夫难道不知道,宁波就有许多盐商熬鹰玩?买几只应该不难。至于信鸽,就更好买了,你要多少,天黑之前我给你买来!”
贾芸沉吟道:“信鹰自然是越多越少,信鸽嘛,先买十来只回来,咱们试着养养再看。”
“得了,我现在就带人直接去宁波!”薛蟠好容易找到事做,说了一声,就带人走了。
贾芸笑着摇摇头,带着亲卫回到城内。
挨着县衙不远,有一处观海卫曾经临时用过的训练场,早已废弃多时,正好被贾芸拿来当做新组建的巡捕营驻地。
虽说现在贾芸没指望巡检司了,却也没让他们闲着。
他刚从宁波回来,就下令让罗志建去了城外,全力围剿慈溪境内的土匪、路霸、山贼及贩卖私盐的团伙。
如今都出去半个月了,倒也有回信,不时抓几个送回来关到县衙监狱。
当然了,城内的治安贾芸也很重视,下令让典史进行一个月的严打,是近这段时间县城内倒是鸡飞狗跳。
说起典史,掌管缉捕、牢狱,职品虽小,但一般都由地方上之”闻人”充任,俗称衙门中惹不起的“四爷”,又被百姓称为“杂职首领官”。
为何这样说?
盖因一个王朝能否平稳发展,很大关键取决于地方统治。
而由地方政府去管理地方,通常地方的势力去协助官员,才能更好地统管地方。
知县下面还有很多属官,典史便是其中之一。
典史是既“官”非“官”“,乃县令的佐杂官,又是无品阶的官。
是介于官、民之间,一个很尴尬的位置。
典史既受限制于官,又佐官治民,是官对民实施专制统治的助手。
地方能否安生乐业,没有“典史”的参与和努力,再好的法制都只不过是纸上谈兵。
从这个意义上说,“典史”的作用是必不可少的,也是毋庸置疑的。
从另一方面来说,“典史”是这个地方的威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它代表着这个县城的脸面。
他们主要负责缉拿奸细、截获脱逃囚犯、打击犯罪,管理囚犯不让他人生事、维护正常的商旅往来。
然而,没有典史,地方民不聊生,有典史,却又逾闲荡检。
典史社会地位不高,俸禄十分微薄,经常抓住机会便唆使小偷,去指认那些很有钱财的,但是没有势力背景的富贵人家。
以莫须有的罪行进行诬陷,以破案追赃为由,变着法子让他们交赎金,疏通关系。
一来二去,他们的钱包自然就鼓了,这种现象,被老百姓称为“贼开花”。
慈溪县的典史是个四十来岁的老油子,很不老实。
贾芸上任后,就三天两头去找他的麻烦,发现问题也不处罚他,而是打他手下的板子。
有时候十几个衙役帮闲一字排开,被亲卫打得哭爹喊娘。
听小道消息说,现在典史的那些手下,都恨不得典史早死早好。
倒是这家伙做事滴水不漏,就算贪污渎职了,也没留下什么把柄,要不然早让人举报了。
除此之外,贾芸又下令让典史打黑,维持城内治安,还严格实行宵禁制度,让典史当个头铁,去做得罪人的事,做不好,就打他手下的板子。
那典史被折腾的够呛,手下们哭着喊着要让他尽心尽责,生怕再犯错挨打,于是肉眼可见的,这段时间那典史老实不少。
训练场。
一百个新招的巡捕着统一服装,正在站军姿,如标枪一般,一动不动。
这些人是从近万个吃不饱饭的矿工和农民中选拔出来的,个个都是五大三粗,身材挺拔健壮的年轻人。
贾芸将他们招来后,计划月内让他们轻松一些,先调养调养身子,多吃些有营养的饭菜,同时狠抓纪律,将令行禁止从最开始就刻到他们的骨子里。
所以练体能,站军姿,走队列,记条令,搞内务,学识字,就成了他们如今主要的训练内容。
从下个月开始,他们就要真正开始训练了,练队列阵法,包括方阵、圆阵、数阵、鸳鸯阵、雁形阵和疏阵等等。
练武器操作,冷兵器主要练弓箭、刀术,兼练火器操练,比如大炮和火枪,爆破等。
大炮和火枪主要是熟悉流程和学习使用方法,贾芸从观海卫借了几把枪来,当作教练枪,争取让所有巡捕都能熟练使用。
至于命用率的问题,因为枪少,贾芸就暂时不考虑了。
除此之外,体能耐力训练也必不可少,训练主要是身穿甲胄佩戴武器负重训练和摔跤、擒拿、搏击训练。
另外骑术也是要练的,包括在马上御敌搏杀、射箭、打火枪等,都要练,贾芸有的是马,倒是不怕他们折腾。
训练内容是贾芸带着亲卫们一起制定。
除了参照眼下军中的训练内容外,贾芸还引入了一些后世的东西。
特别是关于纪律方面,最重要的就是多了一项思想教育学习。
贾芸在队伍里面缓缓走着,辨认他们的样貌,确认他们的名字。
每说对一个名字,对方都会露出激动振奋之色,回话时声音震耳欲聋,恨不能将嗓子吼坏了。
“士气还不错,要继续保持!”
检查完所有人后,贾芸对带头训练的亲卫表扬和鼓励道。
对现在的贾芸来说,他正处于舒适区,浙江的各个上级,都欠他人情,基本上不会来找他麻烦。
而他自己又是基层一把手,不求立多大的功,重要的是要求稳,争取正式任命下来之前,不出任何幺蛾子。
所以,利用这段时间内积累底蕴,加强手中的力量,正当其时。
而眼前的这些士兵,就是他组建势力的班底。
只要将他们磨砺锻炼出来,再经过几场战场搏杀锤炼后,这些人就能成为他手中的利剑,为他披荆斩棘、赴蹈汤火!
上午,贾芸一直呆在巡捕营中,从训练的各个方面,到后勤保障,他都非常关心。
他很少到这边来,遇到什么问题、难题,刚好他在,就一次性解决,免得影响士兵和队伍的成长。
中午也留下来吃饭,倒没有和士兵搞同吃同住,只邀请了亲卫们过来聚了聚,毕竟都是族人,讲规矩的同时,也要讲人情。
吃过饭后,贾芸回到县衙,还没喝口茶,就有人来申冤。
贾芸这才想起,县衙每月初八、十八、二十八,百姓是可以来告状的。
当然了,这个时间是他自己定的。
古代不是谁想告状就能告状的,如果想告状就能告状,那官员一天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就在衙门等着接状子了,这不现实。
所以,官府接受百姓诉状是有时间限制的。
要么是逢五逢十,要么是逢三逢八,各地不同。
在这几天衙门打开,允许百姓告状,称为放告。
一般每个月只有几天放告,同时照顾到农业生产,农忙时节不放告。
比如五月、六月、九月、十月,大家都忙着田里的活,不允许告状,节假日也不放告。
所以算下来,一年真正允许老百姓打官司的也就四五十天。
万一碰上刮风下雨下冰雹或者是官员公出、新旧交接,又得减去几天,老百姓真正能打官司的时间也就三十多天。
当然,恶性刑事案件不受放告限制,随时可以告状。
比如,大街上有江洋大盗拿着大刀斧头群殴,又比如某处发现无名尸体,这种事情官府要随时处理。
另外知县、知州拿到状子,收还是不收,是有讲究的。
兄弟分家产,知县不收。
夫妻闹离婚,知县一般也不收。
邻里矛盾,知县还是可能不收。
大多数案子,州县官员是不会收下状纸,也就是说是不予立案的。
因为基层官员的工作压力很大,客观上没有时间和精力处理太多的案子。
而老百姓闹到官府的纠纷,绝大多数是民事纠纷,很少有刑事案件。
民事纠纷又集中在两类,第一类是财产纠纷,商品买卖、争夺田地、分割遗产、子嗣过继等等。
第二类是感情矛盾,离婚、通奸、私奔等等。
古代基层官员认为官府不便于硬性介入这些民事纠纷,况且很多事情不道德,很害臊,家丑不可外扬,完全可以找族长,找乡绅来解决。
甚至可以当场劝解,让原被告双方协调出一个解决方法来。
官府就这样把大多数案子推给了社会力量来化解。
当然,还有许多的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