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
贾珍听着赖二汇报后,惊讶道:“你是说蓉儿要邀请贾芸过来吃酒?”
“是,刚回来的小厮是这样说的。”赖二低头哈腰道。
贾珍嗯了声,端起茶杯沉吟起来。
最近巡捕营在北直隶剿匪,砍得人头滚滚,贾珍也有所耳闻。
说起来,大房和三房的矛盾,还是当初贾赦造下的。
死了那么多的亲卫,在荣国府老国公去了后,贾赦袭爵,却将抚恤银子给贪了,当时闹出好大的风波。
后来还是贾母出面,补齐了银子,才将事情平息下去。
事儿虽然过去了,但三房族人的那口气儿却一直憋着的。
所以当三房出了人才,有底气跟大房硬杠后,两者之间的矛盾就自然爆发了。
而贾芸考中举人办酒时,贾母大摆场面,喧宾夺主,就是双方矛盾爆发的导火索。
如果是以前,别说贾芸考中举人,就算考中进士,贾珍都不会高看他一眼。
毕竟贾府作为勋贵一党,就算衰落的厉害,其本身的底蕴也是不容小觑的。
可最近半年来,自从贾芸回京之后,身居巡城御史开始,就不断有各种动作,硬是挣了好些个让人羡慕的政绩。
那些政绩虽然还未兑现,可明眼人也能瞧得出来,贾芸今后只会刷刷刷的往上升迁。
再加上最近巡捕营剿匪之事,也开展的如火如荼。
几万人的军队说出动就出动,像撵鸭子一般,追着北直隶境内的山匪到处跑。
而谋事之人,正是贾芸。
所以,多方面综合之后,就不得不让贾珍重视了。
其实贾珍、贾赦、贾政三人,在贾芸任职御史后,就开始重视贾芸了。
对贾府来说,他们的力量一直都在军中。
好些年来,都想由武转文。
本来贾敬中了进士,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又横生枝节,最后功亏一篑。
这些年,贾府可吃了不少文官的苦,软刀子割肉,最是厉害。
而其中御史言官,最是让人讨厌。
但如果是自己人做了御史言官,却又最让人欣喜。
然而,让人沮丧的是,贾芸这个贾家族人,却和贾府尿不到一个壶里,这就让人无可奈何了。
想了想,贾珍吩咐道:“既然蓉儿有心邀请贾芸过来吃酒,那府里就好好置办吧,我那私库里还有几瓶上好的汾酒,也都取出来款待客人。”
“另外,蓉儿说要同时邀请薛蟠、薛蝌等人,你也要将请柬尽快送去,礼节上可千万不能怠慢。”
赖二愣了下,他先以前贾珍会拒绝贾蓉请人吃酒的。
不过贾珍的话他也不敢反驳,连忙应了声,就退下去准备了。
另一边。
贾芸前脚踏进薛府,后脚宁国府的请柬就送到了。
一同被邀请的还有薛蟠和薛蝌。
“去吧,都是小辈儿聚会,蓉哥儿连请柬都送来了,也断没有拒绝的道理。”贾芸沉吟说道。
薛蟠点头道:“妹夫说去,那咱们就去,其实要说起来,蓉儿这人还是不错的,干别的不行,吃喝玩乐倒是一把好手,也没什么坏心思。”
贾芸颔首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答应前去,其实当初我未考取功名前,和贾蓉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最近这些年,倒是因为族里的关系,所以走的远了。”
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薛蝌,见他还拘束的站在一边儿,哑然笑道:
“坐啊,现在私下里,还那么客气干嘛?”
薛蟠也跟着笑道:“蝌弟,你平时的稳重劲儿上哪儿去了?怎么妹夫一来,你就手足无措了?他长得也不吓人啊!”
薛蝌干笑两声,依言坐了下来,屁股却也只是坐了凳子一角。
没办法,贾芸和薛蟠都有官身,他一个平民,面对两人,天然的有心理压力。
薛蟠还好些,到底是自己的堂哥,私下里薛蝌倒也没那么拘束。
可贾芸不同。
这人不比薛蝌大几岁,却在京城担任要职,还手握兵权,在南方当官时,也曾提刀亲自上阵,杀的倭寇人头滚滚。
了解了这些事后,如何不能让薛蝌紧张?
更何况随着贾芸当官日久,气场日盛,一举一动就开始有了上位者的威严。
他和薛蟠时常相处,倒没注意这些。
可薛蝌不同,他和贾芸认识没几天,关系不亲近,自然会受其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