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夜色下,我看不清来人,刚站稳就退后,见我如此利落的撇清,身前的人忽而轻笑,声音倦意清冷:“小没良心的。”
闻声我猛然提眼,夜色拂面,面前的人一身宽袍布衣,墨发被一根丝带随意束起,许是为了掩饰身份,白纹玉冠被取了,独留半遮面具遮去他的笑意,“师父”四处并无一人,亭台口,仅我和他,四目相对。
“嗯。”他应了声,神色平静,却在下一秒弯腰让我能看得清楚些。
“师父,怎么来了。”见他屈膝弯腰,我往前走了两步,刚好隐在他身躯之下。
“西征暂告段落,所战大捷,”他竟是记得我生辰那日,和他说起战事平途胜安,所以特意和我讲起,“今此前来,接你回去。”
殿内匆匆而来的内侍见我在这儿,随即松快道:“小公主,老奴刚好要去找你,邻边部族来了人,皇上想让你去一趟。”
“公公先去,南熹很快就来。”我微微颌首,再想转头找人时,师父已经离开,就像根本没来过一般。
“公主,还好你没闯进去,奴婢听说公主!”棉落喘了几口气,还想说什么,手里被放上一包糕点,自家公主的身影径直的经过长廊,往殿门去。
“糍团?难道王爷也来了”棉落喃喃自语,刚行至殿外等候,内殿就出来一个宫女,紧接着是抬入一张七弦琴。
寿康大殿,萧远清高坐前堂,左侧是邻部族亲,殿后是北漠世子,闻听林场一事,他并不打算让两边见面,于是乎让人先唤了南熹前来,本来他是不想让部族知晓,南萧送往拜师的是皇室后人。
今日部族为探风声日夜兼程赶了来,想必后宫的几位有谁通了气。
我应召入内时,殿内只有两部族士,全然不见陈仟行的身影,也只一会儿,我回了神,不带停顿的跪地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萧远清染了笑,声音清肃又多了几分责备:“快起来,礼节随意就好,倒是你多顾好身子,省得再染风寒。”
我点了头,向着部族来人轻轻颌首,便寻了个就近位置坐下。
“邻部秦桑,秦洛,闻听公主琴技绝妙,”对面的男子带笑出声:“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听到三年前交涉宴那首,令秦某惊艳的美曲。”
我疑惑的抬眼,目光轻扫对面笑容和煦的人,道:“秦王子缪赞,南熹多日未碰琴弦,怕扰了诸位的兴致。”
快入殿时,听内侍说起秦洛此行是为探望月娘娘,而一同前来的治颜部人亦是陪同而来,这话也就下面的人会信,可一旦往深了想,邻部此刻来人,定是不为月娘娘,在后宫,月娘娘本就不得宠,秦桑几百年都无人前来,怎的今日偏偏记起这位不被临幸,不得子嗣的王女。
“公主太过谦虚,不骄不躁,不卑不亢皆自若如是,秦洛斗胆,想听公主劳神抚一曲,”秦洛显然并未被我的刚才的话说服,见我垂眼,又起身作揖:“萧皇见谅,秦洛失态了。”
萧远清摆了摆手,让人赶紧坐下,又放眼看过来,沉吟片刻:“南熹,你就随便弹弹,不好听有父皇在,没人敢说你。”
“看来咱们王师的小将军被人觊觎了?”陈仟行揶揄道,他们俩所在的殿后离主殿很近,就一道内门拦截,外面看不见他们,但他们却看得见听得见。
许久没听到回声,陈仟行偏头去看,正好捕捉到身边人提步要走的动作,伸手拦下:“她是南萧的小公主,不管愿不愿意她都得去做,这里不是北漠,王兄如何能护?再说,我这个名义上的师父都没出头,你现在出去算怎么回事。”
陈仟行将人拦在身后,压低声音:“退一万步讲,王兄此时出去,用锦北王的身份阻止了,然后呢,死在南萧?还是受俘归顺?”
显然,就几句话,便让身后的人停下脚步,面具下那双黑眸淡了光,无声应下,他带着陈仟行刚入皇宫,却是连萧准都未去一看,隐去身份,入殿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