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闭眼的人忽地睁眼,只是一个摇头就打消了众将士抬他入营的念头,现如今陈仟行和丁敖被派去宣城平乱,无人能劝住将军,只得依了他。
唐唐北方王都的大将军披着大氅坐到天明,才听了几位将军的话,寻了个没人的屋子住下。
“此箭是南萧兵卒所用,将军为何不查?”守在门口的将领出了声,藏在心中多日的话顺着床榻上男人的睁眼落下。
“陈珏!”常深刚从后门进来,听到此话,低呵道,顺手就将熬好的药递给身边的人,“你,跟我出来。”
陈珏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过来报信的兵卒,待他点了头,小兵才离开。
“你是不是以为,将军一旦沾上南萧的事情就乱了方寸,又或者不像你认识的将军了?”常深见人过来,幽深的目光从离开的兵卒处收回。
“常将军不也这般认为,将军从南萧送人入黎便变了一个人似的,于往常多了”陈珏时刻握着剑,就算自己口中的陈瑾之再有多不惜命,不顾自身,可那人是他,陈珏还是会不顾一切的去护着。
世人皆叹锦北王手中能将,却不知这能将是他用生命救回的。
“多了人情味,多了笑容,多了一个少年该有的模样,他才十九岁,已经护了北漠十年,受了无数次的伤,何时他也能被标下这般质疑,我常深,把话撂在这,若下次,你对他再像刚才一样,兄弟没得做了。”
“刚才,何事?”常深提了一嘴,目光淡漠扫视。
陈珏自是知晓常深想问的是什么,刚才士兵赶来,同他说起,长城一带有常远军数万,往南萧聚集,随后兵分四路往各处去,其中一行往郇城来,“无事。”他不会再告知将军南萧的任何事,对王师来说,将军是将军,也是家人。
月色下,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陈珏半晌无言,刚才的理直气壮全都缘由半月前将军丢的半条命,可现在全然消了,他也忘了为何这样。
“你真以为李策的手里只有小将军?”经过身前的人低声道,那夜高墙的石拱门里,有数名百姓被关在里侧,这也是陈瑾之何故只身上楼之一,为民去,也为她去。
“大将军让两位将军进去。”骑兵副将端了空碗出来,眼见着两人气氛不对,很快开口。
“来了?”躺了半月的人此时已经起身,墨色外衣披在身上,堪堪抬眼,“上次的事,是本将的问题,没顾及各位内心的想法,现得陈将军提出,才缓神思忖,传军令前,还是想再问问陈将军,可想入藩王亲卫。”
这下,不止是常深顿然,就连随在一边的两营副将都失了神,“将军,标下不离开王师,也不离开将军,标下从军以来,得将军授受,所起念头皆是为将军生死,若不能如愿,标下便自刎于此,生不能护王平安,死也要守着北漠大地,守着将军。”陈珏扑通一声跪地而出,他没想到四起的胡话能让将如家父的将军起了舍他的念头。
常深和两名副将也随之跪地,本来想着最多不过罚到鸟都不拉屎的城邑去,可这次显然是无力回天。
“陈珏,你随军也有五年,如何不懂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受有所不受,”月白风清,男人缓步上前,噙着笑,再次开口:“而你,恰恰是将这句话运用到极致,仗着军情繁重,教唆新兵传播谣言,污小将军名声,你说,如何留你。”
陈珏仰着头,不肯就此作罢,气上心头,胡话也跟着出来:“标下只是不想将军深受谣言伴身,将军的名声就不是名声吗?她一介女子怎可和将军作比,为将者如何心软,将军这样岂能成就大事。”
“你可知,此番话传入王城的后果,不止是本将军,就连五十万王师都会被你连累,南萧的姑娘,容你放肆,先不说你祸从口出,就单单从野心来说,从一开始你就来错了地方,淡泊名利的王师不适合你。”
面前的人还染着笑,只是与前一秒略微带起的笑意全然不样,倦怠里多了丝傲气,真真如《高诗题句》里,若沙岸忽而至,将王何其顺韫,吾军不攻大捷,微风如将士之才。
“传本王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