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招这才唯唯诺诺站起身来,低垂着脑袋脸上透着惨白,似是受了无尽的委屈泫然欲泣。
“小招本是这世间的一抹孤魂野鬼,也不知是得了什么机缘竟在游荡了百余年后遇见了公子。
公子他良善可怜我,没事就同我说说话。
于是在公子十五岁时我便同公子立了生死契,白天栖宿于公子的菩提手串中,夜晚才偶尔现身。”
殷盛真是万万没想到,原来自家外甥竟养了一只鬼,还一养养了十年。
这鬼陪着阿持的年岁都快长过自己这个做舅舅的了!简直难以接受。
毕竟二十四小时前殷盛还只是个拥有一般常识的普通人。
飞来申城刚进医院就见到了死而复生的老对头杨嚣,还被告知那人其实是个妖怪,还是个特别厉害的大妖怪。
紧接着他的姐夫说自己的职业是名注册天师,注册天师?
原来天师也和会计师一样竟然是要注册的吗?
而且这天师加妖怪的组合竟然已经存在了整整十一年,还有个特别跋扈的组合名——嚣张!
再后来又得知外甥竟被个元末明初的小丫头附了身。
而且这只鬼就是外甥时常在家中念叨的那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好友小招。
一人一鬼还签了个名曰生死契的东西,听着就觉得好渗人!
原来……原来……这姓张的一家子都他妈不是常人啊!
自己阿姐知道吗?知道他男人、他隔壁邻居、他儿子都这么的“与众不同”吗?
一连串的始料不及让殷盛顿感焦头烂额,此时此刻他竟然萌生了怯意,就想被子蒙头睡醒再说。
没错,他鸵鸟了!
只见他扶额道:“你话啲我一时之间真系好难接受,算啦,听日先讲,我要去瞓觉喇,早唞。
(你说的话我一时之间真的好难接受,算啦,明天再说,我要去睡觉了,晚安)”
机关枪似的含糊不清说了一串,也不管对面那鬼能不能听懂,他就这么游魂般的上了楼,关上了客房的门。
小招这才松了口气,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瘫。
她太清楚殷盛的为人了,毕竟同一屋檐下共处了十年。
就算两人之间再怎么没交流,但是借由张持的身体,她也能感受到对方绝对是个称职的监护人。
这人真的是拿外甥在当亲儿子在养呢。
久违的烟嗓在他耳畔响起,“哟,小招丫头,一个人瘫这儿想啥呢?”
小招立即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白会长。”
“呵,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代会长啊,我还以为你翅膀一硬又想飞了呢……”
一小团烟雾袅袅腾起,淡淡的焦油味迅速在客厅里弥漫开来。
“奴婢……奴婢不敢……奴婢这些年遵从白会长的命令一直守着张公子……
断不会让公子有性命之忧。”小招垂首回道。
“还算你识相,以后继续给我好好盯着小持,他要是被伤了分毫……我唯你是问。”
王招弟当即叩首,道:“小招领命!”
说话间,一妖一鬼身形一闪,迅速隐匿了,整栋别墅内忽然变得悄无声息……
西普陀人流密集的城中村内,夜晚十点多了,街上却还是人来人往。
路边夜排档的摊主正忙着下馄饨,老板娘则忙着往一字排开的汤碗里撒佐料和葱花。
这个时间点,临街的几间麻将馆里最是热闹非凡。
自动麻将桌里的机械上牌声清脆地敲打着节奏,麻友们相互的调侃和嬉笑声不绝于耳。
忽的一阵阴风,吹得路人睁不开眼。
只听得老板娘“哎哟”一声,一只夹着整钞的手便伸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