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没人是真心为了妖族着想。
他们只是为了宝血学习炼药,根本没有根治躁狂,治好血疫的念头。
即便有穿越者设法提醒海晏,加快他的圣血研究。但血海的穿越者,毕竟还是要参与战争的。
这对海晏来说,等于亲手培养出了一个祸端。
那他们就该死。
海晏恢复原身,以气血化作贴身的布料,再从不知何方的异空间中取出衣袍。
他漠然走向血祖,一掌贯穿了血祖的胸腔!
毫不留情!
然而当血祖的鲜血没入海中,却化作绯红的血丝,如同老树盘曲虬结的根须,扭动着沉入海底。
这怪异的景象让海晏都蹙眉震悚。
“他的血,怎么像是活了一样......”
离奇的现象让海晏万般分解。
而且他的血脉隐隐传来一种不安的感受。
海晏目光微凝,近乎下意识地看向了血祖的残躯,以学者的目光细致审视。
血祖的胸口破开大洞,心脏也早已碾碎。
但海晏却忽然惊觉,他的肝腑上竟也有盘结的血脉烙纹!
这是宁洛提出的躁狂解决方案,不过这比宁洛想出的修行法更粗糙一些,而且这烙纹显然已经存在了漫长年岁。
也就是说,血祖自始至终都知道躁狂如何解决,他自己也根本没有躁狂的弊病。
那他缘何如此偏激?
海晏很快知道了答案。
因为血祖肝脏上的烙纹并不属于任何一种妖族的血脉。
众所周知,万化血狱典走的是融合血脉的路线,所以不同寻常也能理解。
但血祖身上的烙纹却让海晏格外熟悉,因为他在传承记忆中见过。
那是,人的血脉!
海晏的思维像是触电一般,顷刻明悟了什么!
他终于明白万化血狱典为什么这么强,也终于知悉,为什么他修炼不了这门功法!
因为这本就荒古人族的传承!
是促成血疫,引狼入室的始作俑者,所创造出的功法!
等等......
那他一直以来维护的半妖,又究竟是谁的末裔?
血疫的真相,荒远的历史,祸乱的起源......
所有的一切,海晏都不在乎了。
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个结论,一个让他理智崩溃,心念幻灭的绝望结论——
半妖不是妖,是人。
他费尽心力,一直想维护荒狱界的安宁,想让妖族血脉安稳存续。
他为此求索千百年,只想找到根治躁狂和血疫的办法,然却不曾知晓,他始终在为妖族的血仇做着嫁衣!
血脉传承告诉海晏,人族是致使荒狱沦陷的罪魁祸首。
他们狩猎妖族,炼化万族血脉,以此助自己修行。
彼时妖族为求自保,只得清剿人族。
然而卑劣的人族却自甘堕落,与血月邪祟同流合污,最终引发了葬灭荒狱的血疫。
真相早已埋入荒古的历史,无从验证。
但海晏却明白,所谓半妖不过是人族末裔的阴谋,他们筹谋千万年,就是为了彻底灭绝妖族。
而他,却在助纣为虐。
画面里,海晏温良的面容骤然变得无比暴戾!
那是任何一次穿越投影都从未展露过的,他心中晦暗的深渊!
这一刻,海晏说出了他审视血祖残躯后,唯一留给观众的发言。
“人畜!该死!”
于是光幕上画面一闪。
第9年初。
王胜一边修行,一边不停自语:“还有一年,还有一年,还有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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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年,宁洛必会暴毙!
不论成败如何,第10年都将见到分晓!
然而就在此时,王胜隐隐发觉,他的视野似乎黑了下来?
“嗯?”
王胜疑惑地抬起头。
然后,看到了那只遮天蔽日的神龟。
“......”
“呃?”
“那是?海晏吧......”
“啥,啥玩意......”
“不是,他,他要干啥?”
“不会吧,不不不,不可能,这才第九年呢,他应该只是路过,不可......”
紧接着,王胜便看到,那尊硕大无朋的身躯整个倾轧下来。
他看着那道黑影盖过了血月,继而弥望了他的视野,如同整片天幕覆压而下!
王胜没法呼吸,也无处可逃。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微张着嘴,匪夷所思地瞪大着瞳仁,费解地迎接着自己的死亡。
轰!
血狱沉坠!
而另一边。
骨舟上的宁洛尚在调和着宝血。
他的修为已至化妖,血脉也已跻身真龙,眼看着就可以开宗立派,让七十二峰俯首,天下归心......
然而,搅动的宝血却骤然冰洁!
宁洛心跳一滞,而后骇然惊觉,他手中的宝血转瞬灰蚀,骨舟破开的血浪也继而凝滞。
“这是......结束了?!”
“不是,怎么回事,我还没开宗立派呢?”
血狱峰的山岩如雨纷落,望海峰沿岸的绯色血丝仍在扭动着奔赴海底。
但一切都就此停滞。
天光落下。
时停,回归。
广场上,两道身影重现于众人的视野。
王胜目光呆滞,脸色灰败,口中不停喃喃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魔怔良久,而后猛然抬头,死死盯着宁洛,费解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然而宁洛却挠了挠头,眼神比王胜更为茫然:“呃,我还什么都没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