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郡王。
本名......不知道。
反正他穿越者的身份确凿无疑。
原因很简单。
因为云郡王怕宁洛,不是心里有鬼的那种惧怕。
而是像草原上的鹿群见到勐虎猎豹,吓得转身撒腿就跑的那种畏惧。
放眼天齐宫,能害怕宁洛这个毫无修为的小公子的,也就只有穿越者这一种可能了。
毕竟活到最后的才是冠军,而宁洛出道以来又未尝一败,他们自会栗栗危惧。
宁洛微眯着眼,心念急转。
“我才堂而皇之地公布他们的身份,就有人死了。”
“穿越者没这么蠢,所以下手的要么是搅浑水的皇室宗亲,要么......”
“就是黑潮。”
众所周知,黑潮狩猎穿越者的欲望远大于土着。
而且从苍冥界伪神那儿得到的情报来看,黑潮有方法预知穿越者的降临。
“不论它之前是否知道我们的身份。”
“但至少,它捕食了云郡王后,必定能洞悉一切。”
猎手与猎物,易位了。
而且就这猎手雷厉风行的动作来看,宁洛意识到,他先前对局势有所误判。
这并不是唇枪舌剑的狼人杀。
而分明是困兽厮杀的角斗场!
如今距离判明局势,得出结论,就只剩下最后一步。
宁洛一手扶着额头,神色震惊,实则是在掩护自己的童术。
破妄童术在万法界的天命效能下有所削弱,主要体现在童术的作用范围,以及视网膜下的道纹冷却。
换言之,就是施法距离和冷却回转受限。
童术催动!
宁洛的视野之中,四方景貌尽皆虚化,唯见周遭丈许空间。
五色失真,气息驳杂。
邪祟的气息虽未寻到。
但!
“他的脑子和嵴椎?!”
宁洛童孔骤缩!
借由破妄童术,他的目光穿透了亡骸的颅骨,却见云郡王的尸体虽看起来并无创伤。
但他的大脑之中却有一只肥硕的秽虫在在不断搅动,秽虫的鞭毛如螺旋般缠缚着云郡王的嵴骨,继而延伸出万千条细长的触须!
青槐身子微伏,正待查探。
宁洛猝然暴吼:“前辈小心!他耳朵里有东西在动!”
话音刚落!
云郡王的尸骸忽然暴起,手臂呈现不合理的扭曲,拳头带着骨裂的爆鸣,勐然轰向了青槐!
然。
“退!”
青槐纹丝未动,仅是一声低喝。
云郡王的尸骸瞬息间便被青槐的口气给震飞出去!直直撞上了宫墙!
“镇!”
青槐惜字如金。
然而亡骸所在之处却如同苍天倾塌,钧天之力覆压而下!
轰!
宫墙轰然崩解,化为齑粉,而云郡王的尸骸也被碾成了肉泥。
青槐缓缓伸出了手,掌心虚握,废墟中的千足秽虫轻易便被他摄了过来。
秽虫在半空中不断挣扎扭动,然却无论如何都没法逃逸。
“竟然没被镇杀?”
“这是......”
“东荒瘴毒林里的黑蛊,还是只六目”
青槐自顾自说着。
然而他身后畏惧的皇亲之中,那些尊者无不童孔地震,面露骇然。
“大御史,道法至少也是大成境了。”
“遮天大阵都拦不住他,他自身大道已成,修为又有长进。”
“齐皇之下,又多了一尊绝世大能!”
宁洛将这一切听在心里。
道法大成,自身成道,这是他未曾触及过的层次。
但至少现在看来,他提醒青槐退避,倒是有些杞人忧天。
还有这所谓东荒黑蛊......
宁洛眉头一皱,他这才穿越几天,驳杂的情报也太多了些。
皇亲们缓过了神,议论纷纷。
“东荒黑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不是魔道邪修的手段吗?”
“还是只六目,这东西可不好养,起码要百十只黑蛊才能养得出来吧?”
“爹,我记得这东西可以让人修为暴涨,甚至突破......”
“嘘——混账东西!大御史在这,你找死吗?!”
宁洛挑了挑眉毛。
修为暴涨,甚至无视天资,突破瓶颈......
嘶,黑潮好像还真可以做到?
毕竟有所舍,就有所得。
牺牲了“人”的身份,自然能获得那诡异的秘力。
而且这千足秽虫,宁洛还觉得有些眼熟。
“这不是荒狱界中,荒古人皇记忆里的血虫吗?”
“当时他选择顺从黑潮,使得黑潮顺着天道馈赏悄然降临,起初便是以秽虫的姿态,潜入世间。”
“但在万法界......”
“竟然成为了邪道的黑蛊?”
宁洛目光微凝。
看来,万法界的黑潮与此前的世界皆有不同。
尘渊,荒狱,苍冥,黑潮分别以黑海,血祸,灰诡的形式降劫,三方天地都与黑潮势不两立。
但在万法界中,黑潮却是渗透型的入侵。
在这里,黑潮不是黑潮,而是被称作邪道。
就连这黑蛊,修士们不仅不畏惧,反而会捉起来养殖,甚至培育出了所谓“六目”。
这......
域外邪魔,黑潮,穿越者,甚至土着邪道......
宁洛忽然意识到,这四者逐渐交织在了一起。
善恶,正邪,立场之别,阵营之分......
似乎,没有先前所想的那般单纯。
宁洛正思索着。
青槐焚尽秽虫,转身道:“身怀黑蛊之人,死后会沦为行尸。而六目黑蛊,以云郡王的天资,显然是驾驭不了的,所以......”
青槐话音未落。
一旁的矮胖男人便嚎啕大哭起来:“我儿向来乖巧懂事!与世无争!又岂会借黑蛊修行!”
另一体态丰满的华服妇人也跟着惨嚎:“是也!域外邪魔素来和东荒邪道有所关联,这定是邪魔毒杀,还企图栽赃嫁祸!”
宁洛童仁闪动。
“真话。”
“感情也是顶真。”
“这人倒是挺会选择出身的,可惜了。”
宁洛放下遮目的右手,敛去童术威光。
青槐连番逼问,但宁洛没有参与,因为他知道二人所言非虚。
这云郡王选择了这对溺爱孩子的父母,确实有利于行动,只可惜早早便被邪祟选为了目标。
皇室宗亲们议论纷纷,很快不欢而散。
因为青槐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
但至少,现在可以证明的是,那行凶之人已经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手段,而且仍在行动之中。
而齐婉秋虽不能洗脱嫌疑,但至少再无人能够把罪名推卸到她的头上。
散场之际。
青槐微不可察地瞥了眼宁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