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临行之际,齐轩还回头瞟了眼宁洛,似是想说什么。
但这副几近散架的躯壳,已然没法支撑他再多说哪怕一个字。
玉玄殿的血战以齐轩神勇发挥告终。
皇亲二千余人,而伤亡者足有千余。
甚至有近三百皇亲在玉玄殿的乱战中沦为尸秽的陪葬品。
可以料想,用不了多久,这件事便会传遍万法界,从而掀起巨大的波澜。
眼见现场如此惨状,松阳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夸奖宁洛。
至少按照他教书育人的理论,宁洛既能以智计逼得邪祟现身,那定然是要夸夸的。
但眼下这种状况,夸奖未免不合时宜。
“这事不怪你。”
“生死有命,没人能够提前预知今日的变故,你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切莫自责。”
松阳安抚道。
然而,宁洛却没心没肺地白了一眼:“不然呢?本来就不关我事啊,还能赖我头上不成?人家神武世子都能斩灭邪祟,他们这群玄丹期,甚至道境的修士,一个个怕得跟什么样似的,死了还能怪......”
“嘘!”
“噤声!”
松阳,汗流下来了。
你小子说话倒是看看场合啊!
但宁洛这么一说,松阳原本心存的一丝疑虑,也就消散殆尽。
“臭小子。”松阳扶着额头,长叹了一声,但却忽然注意到:“你受伤了?!”
宁洛顺着松阳的话,点头道:“被神武世子的剑意所伤。”
松阳闻言,也顾不得责怪宁洛,当即查探了宁洛的身体状况。
继而,童孔剧颤!
双臂灵脉粉碎,或者用粉碎都不太妥当,用糜烂倒是更贴切几分。
而且肋骨胸骨上也遍布着剑意的余威。
松阳根本没有想到,宁洛在责怪那群皇亲之时,竟然还在忍受着这般苦痛!
“唉......”
松阳再无嗔怪的念头,随即为宁洛疗愈伤势。
然而不过多时,青槐带着齐皇口谕前来。
齐皇的谕旨出乎了所有皇亲的预料。
“陛下有令,天齐宫事变,为皇室之耻!”
“此事理当为天下人所知,时刻警醒我大齐宗室!”
“从今往后,各处私塾学堂,府学书院,理当以此为戒,传授我大齐后生诛邪之道!”
“另,九府府尹与镇守当悬赏域外邪魔,禁止黑蛊邪术流入我神州大地,所有以邪法魔道修行者,当以重罪论处!”
话语一出,皇亲们尽皆愕然。
他们原以为,齐皇会试图隐瞒下这次天齐宫的动乱。
却不料,齐皇非但没有隐瞒,反倒是打算昭告天下?
这......
只能说,似乎和齐皇以往的风格不太相像。
众人困惑之际,青槐接着补充道:“还有,各方州府应当大兴论道,为我大齐朝堂与天域道场输送人才,共襄盛世!”
最后,青槐瞥了眼宁洛,低语道:“还有小公子,陛下唤你前去。”
齐婉秋闻言当即向前一步,护在宁洛身前,冷声道:“洛儿他有伤......”
“皇命如此!”
青槐话语冰寒,丝毫不近人情。
然而松阳却也不再沉默,一时间道尊修为不加掩饰,气息涤荡四周!
青槐面不改色,与松阳四目相对。
气氛隐隐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然而就在此时。
天声响彻。
“传朕旨意。”
“封九公主之子宁洛为宁国公,御前封赏!”
那是齐皇的声音。
大齐爵位,无非是王,公,候,伯四者。
而国公更是公爵之中的首位,足可见封赏之高。
甚至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一众皇亲国戚面面相觑,微张着嘴,哑然失语。
他们不敢质疑。
因为既然陛下的声音传到了玉玄殿中,便也意味着,他的神念正观察着这里。
他们只是万般困惑,不理解齐皇为什么要给小公子这般爵位。
难道只是因为小公子用计揪出了他的身份?
好像......也挺合理的。
毕竟齐皇贵为大齐圣皇,竟然被宁洛这个毛头小子给诈了出来?
这么一回想,那齐皇当真是颜面尽失。
如何保全颜面,自然是给宁洛应有的爵位。
如此反倒显得齐皇大度,也没人再敢追究宁洛的罪责。
唯有人群中的康皇叔眉头微皱。
宁国公......
他堂堂皇叔,也不过只是国公爵位。
但宁洛经此一事,地位却与之相彷......
他不能接受。
“陛下,也湖涂了啊、”
康皇叔自顾自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齐婉秋与松阳见状,心知齐皇不会对宁洛不利。
虽然他们想要随同前去,但却被青槐拒绝。
如此,他们也只得嘱咐宁洛几句,随后看着宁洛跟随青槐,身形倏忽间消失无踪。
金銮殿。
地下。
齐皇早已离开洞天,安坐在地下经阁的蒲团之上,闭目潜修。
待得宁洛到来,青槐退去。
路上青槐稍稍为宁洛运功疗伤,所以宁洛已无大碍。
经阁中只剩下齐皇与宁洛二人。
宁洛没有行礼,只是静默地打量着齐皇。
片刻之后,齐皇缓缓睁开双眼,语气压抑:“既见本皇,何不行礼?”
宁洛眼见四下无人,撇了撇嘴:“既然你猜都猜到了,又何必再装作没看出来呢。”
这话说的,算是足够直白了。
齐皇没有惊讶,毕竟早在杏核洞天中,他便已然惊讶过一次了。
他只是压低着嗓子,漠然道:“天上有人,谨言慎行。”
宁洛微眯着眼,心道果然如他所料。
不过至于这谨言慎行嘛......
想来毫无必要。
毕竟,要是这里的谈话真的会暴露,那齐皇自不可能多此一举,不是吗?
宁洛倒也没有再揭穿,只是随口说道:“那么,两件事。”
“第一件事,封我宁国公,你想要让我帮你什么?”
“第二件事,封我宁国公,你又能赏赐我些什么?”
齐皇挑了挑眉毛,终于不复从容。
您能不能再现实一点?
他表情有几分愠怒,但最后,也只得缓缓开口:“无他,一切随你心意,并无规限。”
“但唯独今日交谈,与你自己的身份,切莫泄露。”
“如此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