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鱼之所以叫老鱼,并不是因为他姓鱼,也不是说他水性很好,更不是因为他长的像鱼,他长的白白胖胖,看起来更像是一头猪。
他叫老鱼,是因为他实在是太滑了,他认识江湖上的三教九流,他熟悉各门各派的规矩。而且,他也可以在任何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久而久之,他的本名已经没有人记得了,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管他叫做老鱼。
没有老鱼打听不到的事,江湖上都这么说。
不过老鱼也有怕的人,他怕李寒川,他怕包琰,他怕唐影,不过他最害怕的,还是眼前这个说话像打雷一样的老人。
因为老鱼喜欢看着别人的脸色说话,只有这个老人,你根本不知道他要听什么样的话。
你说他是粗人,他却能经营天下第一的神骏门,历经大小百十余仗而不败;你说他精明,他却可以因为普通百姓的一句话而和那人大吵一架。
就连他的门生,也都叫他老头,连他的儿子花子天,也没事和他打架。
你说这样一个人,要怎么伺候?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把老鱼叫了过来,还说有事找他。
老鱼自然不敢不去,到了之后,老鱼规规矩矩的在那一站,一声不吭。
花落去看了看老鱼那张白胖的脸,还有鼻子下面的那两撇小胡子,哈哈一笑:“你每次来神骏门,都怕成这样,老子就不懂你怕什么?”
老鱼苦着一张脸,他知道花落去喜欢直来直去,便低声道:“怕门主您骂我。”
花落去“嘭”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给老鱼吓得险些跳起来,花落去炸雷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奶奶的,老子什么时候骂过你?”
老鱼叫苦不迭,只好乖乖点头:“门主没骂过。”
花落去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笑道:“老子怎么没骂过,老子刚刚就骂了你了。”
老鱼几乎要哭了出来,幸亏花子天走了过来,使劲拍了拍老鱼,笑道:“老鱼哥,你又胖了。”
老鱼连忙点头:“托门主的福。”
花落去呲呲牙,道:“托我个屁,我这次找你,有事要办。”
老鱼赶紧接话道:“但凭门主吩咐。”
花落去道:“你给我查查,楚天云是不是还没死。”
老鱼一惊:“门主,楚天云已经失踪了七年啦,这时还查他?”
花落去浓眉一抬,道:“你知道无错被杀了吗?”
老鱼道:“略有耳闻。”
花落去道:“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无错,我们神骏门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老鱼道:“是,是,我明白。”
花落去道:“那就去查,要是楚天云真的杀了无错,老子要亲自问问他为什么。”
老鱼忙不迭点头道:“明白明白。”
花落去猛地一拍桌子,这次真是把老鱼吓得跳了起来:“明白了还不快去?”
老鱼如蒙大赦,赶紧告辞离开,花落去却又把他给叫住了:“等等!”
老鱼心里一惊,哭丧个脸回头道:“门主还有何吩咐?”
花落去嘿嘿一笑,道:“都管你叫老鱼,老子看你倒像是条鲶鱼!”
花子天没憋住,哈哈一笑,老鱼却已经要哭出来了。
待老鱼走后,花子天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舒舒服服的翘起了腿,道:“老头儿,糊涂了吗,山统的话也当真,还真去查那个楚天云?”
花落去骂道:“放你娘的屁,山统的话虽然不可信,但是他也没必要以命来澄清这件事,这就说明这件事里,必有蹊跷,”花落去眼睛眯起,继续说道:“这楚天云当年横空出世,紧接着便消失不见了,如果真是又重出江湖,你不好奇他为的是什么?”
花子天懒洋洋的向后一靠,笑道:“关我屁事?”
花落去怒道:“老子怎么他妈生出来你这么个懒鬼?”
花子天笑眯眯的道:“老头儿,声音小点吧,让娘听见,又要大耳括子伺候你了。”
花落去听后更加怒不可遏:“老子会怕她?”
话音未落,一个膀大腰圆,腰身如水桶一般的妇人走了进来,声音竟比花落去还要高了许多,嚷道:“老花,你又骂人了?”
花落去张开的嘴还来不及闭上,就好似老鼠见到了猫一般,咽下了正要说的话,赔笑道:“怎么会呢,夫人,我早就改了。”
花子天哈哈一笑,道:“爹,能不能赏点银子,孩儿要出去一趟。”
花落去本想张口就骂,却看到了那妇人凶神恶煞般的表情,只得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扔了过去。
花子天伸手抄住,又是哈哈一笑,道:“谢谢爹,谢谢娘。”说完便从椅子上翻身而下,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那妇人笑道:“子天倒是洒脱,也有你当年的风范。”
花落去本想说话,但看了一眼那妇人,终归还是没敢说什么。
汾州城内一隅,一个古朴的院子,院外的红墙高高围起,却仍遮不住院内那座八角七层的楼阁。
院外,两名青衣的少年正在清扫门外的枯叶,院落门口的匾额两侧书写着“锻冶西北得斗牛紫气,剑击天外看寒霜风流”。这匾额看着年代甚是久远,只不过门上的牌匾看着略新,上面只有三个大字“弃剑阁”。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院子,竟会是四大世家的弃剑阁。
何况这院子看起来虽有人打理,却仍甚是冷清。
远处的街角,走过来一个白皙的青年,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背上背着一个长条状的包裹。
这青年径自走到了弃剑阁院前,向那两个青衣少年躬身抱拳道:“在下有份薄礼,受人之托,要献给南宫阁主,劳烦二位代为通传。”
扫地的少年微微一笑,抱拳还礼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这青年却不回答:“在下贱名,何足挂齿,只是这份礼物却是不得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