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来的声音虚幻而飘渺,南宫恨我的脑子里好似有炸雷在不断的回响。
这便是秋一敌不让自己来这归燕楼的原因么?
他还记得七年前他把他的剑匣递到了秋一敌的眼前,骄傲的告诉秋一敌,自己要去弃剑阁,闯那十二剑关。
他也记得秋一敌那嗤之以鼻的笑容,却又暗中鼓励的眼神。
所以,秋一敌知道自己是为了秋婉如。
所以,在他去弃剑阁之时,秋一敌便拒绝了燕归来的提亲。
所以,秋婉如便带着那天子令,消失在了茫茫大漠之中。
南宫恨我觉得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就连燕归来在说什么,也是如同远在天边,一句也没有听得清楚。
待南宫恨我回过神来,燕归来正以一种怜惜的眼神看向了他:“年轻人,既然你这么关心山统的事,那么山统与婉如的失踪就一定有关系。”
南宫恨我如梦初醒,苦涩一笑,极为疲惫的说道:“在下只是没想到,婉……秋姐姐会这样的讨厌我。”
燕归来转过身去,负手而立,沉声道:“情爱之事,谁又能说得明白,你心心想念的秋婉如,在我儿的眼中,却也是与那芸芸众生一般。”
南宫恨我沉思良久,问道:“令郎……有喜欢的人?”
燕归来的脸上现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似乎本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只吐出了一个字:“有。”
南宫恨我看到燕归来的神色,也知道他不愿再说这个话题,便也不便再问,只得问道:“在下斗胆,敢问楼主,是否可能还有除了楼主与令郎,还有人能做出这个阴阳面?”
燕归来想也不想,坚定摇头道:“绝无可能。”
南宫恨我皱了皱眉,疑道:“可……”
燕归来似乎也不愿再说这件事情,粗暴的打断了南宫恨我,冷冷地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你那朋友所中的情人刺,是用八十一根铁刃相互交插而成,拔刺的时候,底部的倒刺压下半寸,第三跟倒刺提起一寸,便可以把那些铁刃分离开来了。”
南宫恨我见燕归来突然变得冷漠,却也不好再问,只得抱拳谢道:“谢过燕楼主。”
燕归来叹了口气:“我年岁大了,只想与人说些闲话,才和你说了这么多。再过几日,我也要离开这里了,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南宫恨我低声道:“在下明白。”
燕归来不再看南宫恨我,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南宫很我离开,南宫恨我无可奈何,抱拳一拜,转身便要离开。
走至那门口之时,燕归来的声音又从身后传了来:“年轻人,你叫’恨我’是么?”
南宫恨我停下了脚步,低声道:“是。”
燕归来长叹道:“我不知你为何要恨自己,不过那老东西对你可是赞誉有加,总是夸赞你’不可限量’,但我看来,现在的你又真的是你么?”
南宫恨我五味陈杂,眉头又是皱在了一起,沉思半晌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躬身一拜:“谢前辈。”
听到南宫恨我离开的声音,燕归来那本来挺拔的身体瞬间便佝偻了下来,好似苍老了十岁一般,口中不住的呢喃道:“报应,报应。”
偌大的屋子里,老人的身影竟是那样的孤独。
……
一座巨大的苍狼雕像,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半身埋入沙土之内,头部已经残缺不全。
茫茫大漠之中,这一片断壁残垣在那阳光的照射之下,显得尤为悲壮。
冷阳站在那苍狼雕像一侧,虽然仍是一脸笑意,却难掩眼中的悲凉。
夏冰婵拉着唐玉儿的手,慢慢走向了冷阳,柔声问道:“小弟弟,这里……便是塞北天狼宫么?”
冷阳点了点头,笑道:“这里原来可热闹着呢,我小时候总是喜欢爬到这个雕像上来,我爹见到我爬上去便会骂我,说这是天狼宫的象征,不得亵渎,但是我也不听,后来我爹也就不骂了。”
唐玉儿问道:“那你爹爹便任你爬上爬下啦?”
冷阳摇摇头,嘻嘻一笑:“后来只要我爬一次这个雕像,我爹便会狠狠地揍我一顿,时间长了,我也就不爬啦。”
唐玉儿噗嗤一笑:“有个爹爹揍你也很好了,我……我连我爹爹叫什么、长的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言语之中,甚是伤感。
夏冰婵咬了咬嘴唇,低声道:“玉儿,这次我们出来,便帮你寻找你父亲好了。”
冷阳拍了拍胸脯,笑道:“包在我身上,到时候一定帮你找到你父亲。”
唐玉儿顿时开怀,晃了晃头,笑道:“那我先谢谢你了,小混蛋!”
夏冰婵拍了一下唐玉儿的小手,嗔道:“你别总叫冷阳小……那个,人家总是比你大的,还是应该叫哥哥。”
冷阳拍掌道:“是了,是了,还是应该叫我冷阳哥哥。”
唐玉儿不以为然,吐了吐舌头。
阿牛躺在一块毡布上,看起来有精神了许多,高声喊道:“这几天过去了,连归燕楼的影子也没找到,这可要上哪里找公子去?”
温行言撇撇嘴,道:“你这条胳臂保住了,就算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有这么多废话。”
夏冰婵知道两人素爱斗嘴,捂嘴一笑。
唐玉儿却是做了个鬼脸,嘲笑道:“要是山伯在这里,你俩又要挨骂啦!”
冷阳道:“现在已要入冬,这大漠的风沙变化无常,阿牛哥的身体也需要静养,咱们也别着急赶路。这北方已经寻到了天狼宫这里,既然没有归燕楼的踪迹,咱就再向东边寻寻,总会找到的。”
夏冰婵点了点头,柔声道:“阿牛哥的伤口还需要换药,这里总归是不方便的,还是不要着急的好。”
唐玉儿揶揄道:“小姐嘴上说不着急,其实心里早就急得不行了。”
夏冰婵脸上一红,追着唐玉儿挠起痒来,唐玉儿咯咯一笑,跑开了。
冷阳看着几人安然无恙,心中甚是宽慰。但眼前这天狼宫的景象,却又让他心下难受,便孤身一人,走向了天狼宫的残垣内。
温行言饶有兴趣的看着冷阳,用脚踢了踢身边的阿牛,道:“这小子和公子倒是有点像。”
阿牛翻了翻白眼,道:“哪里像?公子温文有礼的,这小子可是一肚子坏水。”
温行言哈哈一笑:“要是没有这小子,你的手臂还能保住?”
阿牛点了点头:“这小子年纪不大,脑袋倒是灵的很。”
温行言摇头道:“可不止这些,你看他平日里嘻嘻哈哈,但可别忘了,他十岁的时候可就家破人亡了,现在的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八的孩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