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的脚步顿了一顿,南宫恨我与长风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温大哥(行言)!”
温行言也不顾在场的众人,扑通一声跪在了玄天的身前,跟在温行言身后的,是媚眼如丝,却又脸色惨白的何笑媚。
南宫恨我立即看向了何笑媚,沉声说道:“何姑娘,你把温大哥带回去,这里……这里没他的事。”
何笑媚惨然一笑,淡然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脾性,若是他听得我的,又何至于现在这个样子。”
温行言跪地叩首,徐徐说道:“师父,我与公子朝夕相处了七年的时间,他绝不是你们口中的奸邪之人。”
玄天的眼中略显悲悯,却又转瞬不见,没等玄天开口,赵富贵抢道:“这样说来,你每日都与他在一起,没有一日不是?那秋家小姐失踪那一日,你可有与他在一起?”
温行言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玄天见状,摇了摇头,赵富贵阴阴一笑,又接着说道:“况且,他自己也已经承认,他便是天山的后人,你又要如何替他狡辩?”
温行言悲愤交加,抬头看向玄天,低声道:“师父,你连我这样的逆徒都可以原谅,为什么就不能放公子一马?天山的后人,那便就都是错的么?”
玄天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旋即站定了身形,玄天看向了那阴蒙的苍穹,苦笑了一声。
“武当少林,乃是中原的根基,贫道作为武当的掌门,便不会让天山之人毁了这个根基,今日,便由贫道来守护这个江湖。”
玄天顿了一顿,突然又露出了一抹慈祥的微笑:“这个道理,你迟早会明白的。”
玄天不再言语,从温行言身边走过,温行言的心里突然剧烈的痛了一下,他明白,玄天出手,已是势在必行了。
玄天方踏出一步,四周的人已经被玄天那莫名的气势所压迫,不由得向后退去。
长风一时怔在了原地,却也不知要如何是好,低声道:“师叔……掌门……你……”
听得长风的话语,玄天回过头来,脸上似笑非笑,只是悠悠的道:“退下吧。”
玄天走至南宫恨我身前五尺之远,站定了脚步,拱手道:“这位公子年纪轻轻,武功却是卓绝,贫道也绝不敢托大。”
南宫恨我的眉眼仍是孤寂无比,却只是淡然一笑:“掌门言重了。”
玄天微微颔首,朗声道:“云溪!”
长风一愣,便又立即将腰间的“云溪”解了下来,递到了玄天的身前,玄天接过“云溪”,双眼直视南宫恨我,沉声道:“请赐教。”
南宫霖走到了南宫铁的身边,倨傲的神情早已一扫而空,他低声向南宫铁说道:“爹……你……你快想点办法,二哥……二哥怎么可能是真人的对手!”
南宫铁的面色不变,身体却微微抖了一抖,周九然叹了口气,低声道:“三……小少爷,这件事,我们谁都没有法子的。”
南宫霖皱眉道:“怎么没有法子,你们……就不想救二哥么?你们就那么确定二哥是那个杀了秋姐姐的人吗?”
周九然苦笑道:“少爷,武当是江湖的根基,而弃剑阁的根基,就是阁主。今日,就算是二哥真是你爹的亲生骨肉,我们也是……也是决计不能承认的。”
南宫霖失声道:“什么!”
周九然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弃剑阁已传了五代,到你爹这里才真正在这江湖上大放异彩,世家的名号,又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这偌大的家业,怎么可以因为江湖上的恩怨就这样舍掉?”
南宫霖瞪大了双眼,恨恨的道:“二哥的这条命……就没有这所谓的世家之名值钱么!”
周九然又叹了口气,道:“唐门主的杀伐决断,你也看到了,在这江湖上若是想屹立不倒,便是要壮士断腕了。”
南宫霖气极般点了点头:“好,如若我也是天山的妖人,爹爹也要大义灭亲是么!”
南宫铁闻言,全身陡地一震,表情狰狞的看向了南宫霖,南宫霖被南宫铁吓得退了一步。
南宫铁蓦地一指点向了南宫霖的胁下,南宫霖不及反应,身子软软的瘫了下去,他昏过去之前看到的,却是南宫铁眼里那似有似无的悲伤。
周九然一把抱住了南宫霖,让两名弟子将南宫霖扶至一旁,转过身来,却见南宫恨我站在玄天身前,也缓缓抽出了那柄如血般赤红的血莲刃。
天地间,竟是充斥了肃杀之气。
南宫恨我平视着玄天道人,不知为何,玄天道人那脏污的道袍,看似慢慢的高大了起来,他似乎有一种错觉,在他身前的,不是这邋里邋遢的玄天道人,而是这雄壮巍峨、冠绝天下的大岳武当。
玄天向前走的每一步,都是那样的自然,自然到你根本没有发觉,他是在一步步的向你走来。
数九寒冬,南宫恨我身上虽然寒冷,额角边却滴下了颗颗冷汗。
玄天之武,就是自然之道。
以他的“血莲刃”,又怎能割裂这乾坤苍穹、日月星辰?
南宫恨我终于知道,“剑魔”凌云渡是如何败在玄天的手上;他也终于知道,为何这些年来,没有人敢向武当出手!
但他不会退,他的骄傲让他仍是向前迈了一步。
既然所有人都想要我的命,那我便把这条命给你们好了!
南宫恨我高高举起“血莲刃”,赤色的刀尖指向那九天苍穹之上,自上而下,撕天一斩!
撕天!
就算你是自然天道,我也要把这苍天撕裂!
众人只看到那赤红如血的长刀几乎撕破了那苍茫的天幕,向那玄天的头上,直斫而下!
这一刀,激得太和宫前的雪花纷飞扬扬,竟好似疾风暴雪一般,盖满了整个天空。
玄天的神情微变,那柄“云溪”迎着赤焰般的刀光,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