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城里突然开始戒严了起来。
百姓们开始议论纷纷,那通缉画像上的人倒不似什么江洋大盗,反倒是像一个有气无力的病人,但偏偏就是这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杀了安乡府的亲兵郑延寿。
街路上安乡府的亲兵越来越多,几乎是排满了整个新安城,所有入城出城的人、百姓的家里都需要挨个盘查,气氛甚是紧张。
一番盘查过后,张老三叹了口气,熟练的收起了手里的鱼刀,甩了甩身上腥臭的衣服,收起了摊子。不过收摊之后,张老三却没有向自己家里走去,反倒是向着河边的方向越走越远。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张老三走到了深处,看着四下无人,低声道:“公子,公子,出来吧!”
张老三话音未落,南宫恨我便从一棵树后缓缓走了出来,看到张老三,苦笑道:“城里如何了?”
张老三愤然道:“城里现在严的很,到处都是你的画像,安乡府的亲兵四处盘查,诬陷你杀了府里的郑延寿。你还是……还是等风头过去,逃了算了,莫要白白丢了性命。”
南宫恨我摇摇头:“现如今在安乡府内的,是我的家人,在下又怎么能弃家人于不顾?”
张老三闻言,眼眶早已湿润,哽咽道:“当时……当时是我胆子太小,不敢和范先生一起闯进去,唉……”
南宫恨我拍了拍张老三的肩头,安慰道:“张兄切勿怪罪自己,那日即便去了也是无济于事,今日夜里,我再去安乡府左近打探打探,莫要心急。”
张老三点点头,道:“夜里公子若是无处藏身,那便到我家是了。”
南宫恨我本欲拒绝,却看得张老三那黝黑的脸上甚是坚毅,便用力点了点头,沉声道:“那便叨扰了。”
……
是夜。
安乡府外。
夜色仍是如墨般漆黑,死死的遮住了天际,看不到任何的星月。南宫恨我藏身在府外不远处的房檐上,仔细的看着府内的一举一动。
南宫恨我看了半晌,只觉得府内的兵士甚是散漫,结队行进也是不成章法,想到萧将军以往治军有方,今日却是这个样子,不由得暗暗皱眉。
安乡府占地甚广,南宫恨我目之所及,也不敢确定哪里才是关押人的地方,想进到府内一探究竟,府内的士兵虽然训练无方,但终究还是人数众多,若是打草惊蛇,反倒是难以救人。
就在南宫恨我暗自焦灼之时,却听得府内不知是谁喊了起来,却见众多兵士向东南角一方涌入,也不知是因何而起。
南宫恨我心念一动,身形暴起,矫若游龙,在屋檐上向着声音的方向狂奔起来。
众人手里的灯笼在这夜里格外显眼,南宫恨我定睛瞧去,那一串灯笼的尽头依稀可见一个一身血污的人,那人身后背负着另一个人,体力却是渐渐不支。
南宫恨我眼见安乡府的亲兵要追上那两人,心里不由得甚是焦急,但那人虽然步法渐慢,却也快要到了安乡府的大门。
可就在那两人马上就要跑出大门的时候,一个年轻、白净又有点腼腆的男子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南宫恨我悄然跃到了安乡府的大门之上,这一次,他看到那个年轻人,他立刻就知道,这个人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怪物。
“度日如年”孙小幺。
因为这个年轻人给人的感觉,就好似这安乡府的宅子一般,光鲜的表象下,仿佛隐藏着一只噬血的凶兽。
而当孙小幺看到那满身血污的二人,脸上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那人被孙小幺这么一拦,便也停下了脚步,只是仍将身后之人牢牢抓住,未有丝毫放松。
追在两人身后的亲兵立刻围了上来,无数盏灯笼将大门映如白昼。
孙小幺轻轻摇了摇头,拍了拍手,用一种戏谑的声音笑道:“萧爵爷这是要去哪里?好不容易回到家来,这便是要走了不成?”
南宫恨我闻言一震,仔细看向那萧定远的独子萧檀心,却见他却是长得甚是俊俏,只不过面色苍白,好似受了重伤一般。
萧檀心冷哼一声,怒道:“孙小幺,你别以为你可以永远这样一手遮天,你不杀我,总有一日我便要杀了你!”
孙小幺听到萧檀心的话,不由得挠了挠头,似乎是颇是为难,然后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说道:“既然萧爵爷这样说,那我……”
孙小幺的声音变得尖细凌厉,随之而出现的,是一柄鞭梢好似少女如瀑般黑发的软鞭。
云鬟。
“……只好杀了你好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孙小幺手中那云鬟向萧檀心直刺而去,萧檀心闷哼一声,本想向后躲闪,但又好似真气不济,脚下一个踉跄,软软的摔了下去。
眼见那云鬟便要刺到了萧檀心的胸前,南宫恨我根本来不及细想,手里的血莲刃已然出鞘,便与那云鬟纠缠到了一起。
孙小幺自是一惊,但手里的云鬟的黑发怒张,紧紧缠住了那柄鲜血也似的长刀,南宫恨我刀身一抖,血莲刃不知如何便已从那黑丝之中拔了出来。
孙小幺被南宫恨我阻了一阻,云鬟也随之垂了下来。
孙小幺笑嘻嘻的看着南宫恨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半晌方才嘲笑般说道:“原来是楚公子,整个江湖都在找你,没想到你却还是到这里来了。”
萧檀心看到这突然出现的南宫恨我,自是一愣,却见南宫恨我面沉似水,将他挡在身后,急声喝道:“快走!”
孙小幺又是嘻嘻一笑:“走?往哪里走?”
孙小幺话音刚落,萧檀心身后的兵士们齐声暴喝,齐齐向前一步,手里的刀剑登时便对准了萧檀心与南宫恨我。
南宫恨我握紧了手里的血莲刃,孙小幺的武功自是不弱,这些府内的亲兵也是人数众多,这次突围,实在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