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以为黑袍会很突兀,应该不难找到,却发现酒吧里不少奇装异服,再加上一群群酒醉的人,挤在根本没有舞池的地方,硬要跟着乐队扭动身体,他们毫无规律的高举着双手,挡住了安德的视线,他只能慢慢移动,艰难地搜索目标,当发现黑袍时,已经太迟,他靠得太近了。
他拉高衣领,试图混过去,却被拦下来。
“是谁派你跟着我的?”丽卡露从黑袍里伸出一只手,挡住安德的去路。
安德想说他只是恰巧路过,还有更多可以帮他解围的谎言快速闪过大脑。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丽卡露一人独自坐在吧台旁,手边一杯酒,已经不见了大半。她微微抬起头,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扫过安德。隔着黑袍,安德都能感到她的孤独。这种女孩,安德见得太多,不论白天如何光彩照人,到了夜晚,就只剩一颗寂寞的灵魂,要用酒精溶化情仇。看到她的脸颊已经泛起微醺的红,安德知道,当这抹色彩爬满她的双眼,她就会很快成为别人的猎物。
她只是买醉——安德后悔刚刚的尾随,不过,还有一件事,他不明白,“为什么穿成这样?”
丽卡露淡淡地笑了,看来,她还记得早上那堂给落选指挥官候选人的特训课。她晃着杯里剩下的酒,不停地笑着,眯起眼睛看着那一头金发,“安德,是吧?”
安德点头,尽量表现得镇定,但手心却止不住地冒汗。不管他内心如何抗拒,事实她仍是高高在上的将军。
丽卡露渐渐收起笑容,盯着她的酒杯,陷入沉默。
安德更加不安,他本应该敬礼,向长官报到,无论什么时候见到一位将军,他都应该这么做的。是他失礼了,而且已经无法挽救,他知道,现在能做的,只有坚持,“为什么穿成这样?”
丽卡露抓起酒杯,一口咽下了剩下的酒。接着,她摘下帽子,露出长发,又用双手拨开。安德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脸。她把手移到胸前,一点一点,解开了黑袍。
随着黑袍滑落地面,安德感到周围的气氛迅速变化。
几道犀利的目光扫过他的身体,他还来不及寻找这些目光的来源,就感到更多眼神投射过来,一些细细碎碎的言语声在他耳边响起,然后辐射开来,舞动的人群平息下来,整齐地转向他所在的方向,吧台里的酒保接连打碎了两只酒瓶,玻璃撞击地板,一声接着一声,乐队的演奏也跟着嘎然而止。
丽卡露只是稍稍扭动身体,把座椅转向了正对吧台的方向,这一切变化就瞬间复原。安德环顾四周,怀疑刚刚只是他的幻觉。
然而,那不是幻觉,安德发现,丽卡露两边的座椅已经被人占据,再往两侧的座椅也开始变得抢手,还有人十分无礼的企图抢占他的位置。
丽卡露指着自己的酒杯,示意酒保再来一杯。只见一双大手扑过来,安德敏捷地躲闪,才没被它们击中。大手一把拍在吧台上,它们的主人带着剧烈的酒气,话音也醉得不清晰了,“这杯我请。”
拥挤在周围的人似乎感到了威胁,凑得更近了。安德听到几声“嗨”和“你好”,他知道,狩猎正式开始。
“她和我一起来的。”安德对着大手的主人说,声音恰到好处,旁边的人也都听到了,开始骚动起来。
大手的主人用酒醉后特有的缓慢节奏,转向安德,也许是因为看到了一张年轻、甚至稚嫩的脸后,刻意挂上了一副轻蔑的表情。
这点轻蔑在安德眼里一文不值,他毫不在意,“她,和我一起来的。”
大手的主人迟疑了,他后退一步,像是感到了安德的杀气。十几年的训练,安德有杀的能力,他可以隐藏,也可以表露。大手的主人哼了一声,不情愿地走开了。其他人也跟着不欢而散。
“给我朋友也来一杯。”丽卡露一边对酒保说,一边拍打着她旁边的座椅,召唤安德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