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的一声，猝不及防。

国王的影像四分五裂，碎落一地，长者应声倒下，发出痛苦的哀嚎。

正坦寻找着声响的来源，转头一看，丽卡露举着武器，枪口冒出一丝白烟。

她开枪了？正坦两步跃到长者身前，看到他身旁一滩鲜血，上面浮着两根手指。

长者握住残缺的手，血还在不断从指缝间灌出，他的身体剧烈抖动，“你！不是公主！”

“我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因为你长得确实很像王后。”长者用肘部支撑身体，却没法站起来，“现在，我死心了！怎么会有人不想看看自己从未谋面的父亲？！”

“他们只是找了一个长得像王后的小姑娘，来扮演公主，聪明呀！”长者趴在地上狂笑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公主殿下绝对不会是你这样的杀人狂魔。陛下，你看到了吗？她不是公主！你的女儿不是邪恶势力的爪牙！”

“你说够了吗？”丽卡露收起武器，挺直背部，走到长者身前，一脚踢开那两根手指，“为审讯保存一点体力吧。”

“没说完，当然没说完。”长者慢慢坐起身来，抬头看着丽卡露，“小姑娘，我必须杀了你，不能再让你继续污损公主殿下的名誉。”

“是吗？”丽卡露俯下身，和长者对视，“你要怎么杀我？”

“就用这个。”

长者把那只完好的手伸进胸前的衣服里。

正坦明知道他身上没有武器，还是紧张的把枪口对准了他。他看到，长者掏出一块扁扁的白色物体，把它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在自己的眼前晃动着，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小姑娘，你敢接吗？”长者的笑容诡异，让正坦觉得心脏微颤，“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

“图纸？”丽卡露伸手要抢。

长者却把它护在胸前，举起残缺的手，挡着她。

丽卡露抓住他的残手，还是要抢。

“老大！”正坦拦住她，又转向长者，“那是什么东西？”

“小子，你快走吧，这滩浑水，要是一脚淌进来，就再也洗不干净了。”长者的好手用力一抖，那块白色的东西立刻变了型，它舒展开来，好像一块僵硬的布料，挂在长者的指间。

“纸——”丽卡露收回了手，“图纸真的是纸？”

“可以呀，小姑娘，能认识这个东西，读过书的！”长者的好手向前一推，“拿着吧，没人救得了你了。”

丽卡露站着没动，她的神色复杂，正坦从没见过她这样的表情。

“怕了？”长者虚弱地笑着，用尽全力撑起身体，坐到身后的长椅上，“这个世界太可怕了，纸——这么好的载体竟然绝迹了！大规模武器也绝迹了，权力失去了威慑力，可不是要永无止尽的打仗吗？”

正坦又望向丽卡露，她依旧定在原地，紧盯着长者手中的图纸。

“小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长者提高了声音，对正坦说，“纸这种载体，不管是复制还是销毁，都不会留下痕迹，不像普通的载体，能记录下所有的动作，你一旦碰了它，就再也说不清楚了。”

正坦的呼吸急促起来。

“还不明白？！”长者大吼一声，“一个普通载体，你们就地连线你们的总部，销毁它的内容，动作一目了然，可是，纸上的内容，要是发给总部验证，就得先复制到普通的载体上，你复制了多少次，没人会知道，销毁只能用火烧，有没有烧全，也没人能验证，我们这个现场，已经失控了。”

正坦的气息长长短短，他无法让它均匀。

“叫你们的将军来吧，如果他愿意踏进这样的泥潭，要不然连统帅圆桌也一起叫来吧。”长者大笑着，“绝对统治和庞氏家族都在找这个东西，你们是最后一个接触到它的人，逃不掉的，没人会相信你们，等一下，就连你们两个也不会相信彼此了。陛下，英明呀！”

正坦几乎停止了呼吸。

“小姑娘，你伤得不轻。”长者打量着丽卡露脚边的几滴血迹，“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吧，要不然，还没想清楚，就要晕倒了。”

丽卡露一把抢过图纸，扔在地上，“正坦，烧掉！”

“老大……”正坦感到喉咙有种撕裂的痛，“直接上交吧，至少等审讯官过来。”

“烧掉！”丽卡露对着他大喊，“不能再多经一个人的手，你懂吗？”

“你疯了？”长者用好手按着长椅，摇摇晃晃站起来。

他还没站稳，脖子已经被丽卡露紧紧掐住。

“我……我……复制了……很多份。”他用好手抓住丽卡露的手腕，声音卡在喉咙里，几乎发不出来，“我死了……你……就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