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宁姝容拿出袖剑的时候，季陵即使不能动，他的眼神还是轻佻惬意的，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宁姝容居然选择了自戕。

大喜变成了大悲，喜事变成了丧事。

在虚无空间里，他依然精神恍惚，痛苦地哀嚎着。

“惊叫盛宴”，果然是惊叫盛宴。

如果能把人的声音痛苦度进行排名，季陵现在的声音肯定能排在第一。

他的心口也像漏了一个大洞，呼啦啦往里面灌着风。

系统的机械音响起：“恭喜宿主情绪值达标，即将接触游戏真相。”

季陵渐渐冷静下来。

他的双眼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十八年前，和更为遥远的过去。

数百年前，他还是一条小蛇，突然有了灵智，走上了修炼之路，逐渐变成了一个厉害的大妖。

他离成神只有一步之遥，只要挺过九次天劫，他便可以圆满飞升。

但妖兽飞升，总是比人类要困难些的，在第八次天劫中，他受了重伤，变成了一条小蛇。

然后他被宁姝容捡到了，生出一段情缘。

他的第九次天劫，变成了这个游戏世界。

他成了这个副本的游走boss，他要学会在副本中彻底摒弃自己的情绪，变成无欲无求的圣人后，便可历劫成功，一日飞升。

但他在这个副本中遇见了宁姝容。

他不想再做没有七情六欲、冷冰冰的仙人，他甘愿留在凡尘，和他的爱人长相厮守。

没有姝姝的地方，又有什么乐趣呢？

他渡劫失败了，但他却心甘情愿。

游戏世界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系统的电子音逐渐破碎起来：“宿主，你要怎么处置那些在游戏中失去生命的人？”

“好人重回人间，那些恶人，就让他们和副本一起消失吧。”

“对了，”季陵补充道，“那些表现优异且没有攻击倾向的npc，让他们也一起来到人间吧。”

他轻松解决了副本的遗留问题，露出了一个笑容，在他的意念下，他的位置飞快移动。

他伸出一只手，像是抓住什么。

而此时的宁姝容，终于功成身退，死遁出游戏后回到了虚无空间。

在副本中受到的伤全部恢复了，她又变成了神采奕奕一女的。

嘤嘤嘤围着宁姝容，学着季陵的声音，伸出一只翅膀：“姝姝，你没有心。”

它仰倒在地上，两条腿一蹬一蹬的，把季陵的声音模仿的惟妙惟肖：“宁姝容，别被我抓到。”

宁姝容懒得搭理这只戏精鹦鹉，她正在逛论坛，头也没抬：“哎呦呦，我好怕啊。”

“姝姝，我抓住你了。”一个清润好听的声音在宁姝容身后响起，同时一只手抓住了宁姝容的肩膀。

宁姝容僵硬地回头，看到了逐渐分崩离析的虚无空间。

还有站在一片破碎中的、逆光而来的季陵。

宁姝容想到季陵之前的崩溃模样，突然心虚起来。

季陵只是有些遗憾地看着宁姝容白皙的脖颈。

脱离上一个副本之后，他留在宁姝容身上的痕迹，全都不见了。

“喂，朋友，你们等一会儿再在那里眉目传情，我就要没啦！”嘤嘤嘤飞了过来，它的身形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用尖尖的喙叼起季陵的头发，在半空中迎风招展。

季陵伸出一根手指，随意弹了一下，嘤嘤嘤终于拥有了实体。

现实和游戏的界限渐渐模糊，季陵拉起宁姝容的一只手，和她一起重归人间。

“宿主，再见。”宁姝容脑海中的系统突然和她告别。

“其实，我是季陵的心魔，我并不想他飞升成功。”

“但是季陵已经彻底摆脱我了，我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马赛克？”宁姝容叫它。

系统的声音有点气急败坏，它的伤感一扫而空：“不许这么叫我！”

季陵也感受到了心魔的存在，他笑了一下，勾了勾手，一团模糊的马赛克图案出现在他手指上。

“我给你个机会，你要是能在三分钟内把自己拼成一个魔方，我就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心魔没想到峰回路转自己还有柳暗花明的一刻，立刻扭动起身子，仅仅用了三秒，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立体的魔方。

季陵颠了颠这个小魔方，把它递到了宁姝容手上。

“姝姝，这个送给你，当你遇到危险时，可以将威胁你的人送入魔方梦境中。”

这算是男朋友，现在是老公了，在婚后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吗？

宁姝容刚想仔细看看这个魔方，就被嘤嘤嘤一口把魔方叼起来了。

“这个看上去很好吃！”嘤嘤嘤扬起脖子，张开了嘴。

这可不行！宁姝容去抢。

他们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现实世界。

此时他们还在钱多多的翡翠工厂。

宁妈妈正好推开了宁姝容的门：“姝姝，吃饭啦！”

她震惊地看着和宁姝容十指交叉的季陵，还有那只肥嘟嘟的小绿鸟。

“不打扰你们玩鸟了……”宁妈妈口中念念有词，关上了门。

下一秒她又猛地把门推开了，狐疑地看着季陵，又看看宁姝容，然后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