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方才已知他到来,转头凄然道:“没用的,我算过了,还是快不过虎蛟一扑。若屏住内息,专心躲它的毒气,内力便施展不开;不消片刻,便会被它利爪所伤。”
虚竹道:“你我二人同时从两侧攻它,叫它首尾不能相顾。”
乔峰摇头道:“那也不成,它是鱼身蛇尾,转动迅捷,更兼利爪如飞。我二人要屏息躲它毒气,内力最需丹田吐纳,武功便施展不开,耗不得片刻,便都要命丧它口。”
虚竹凝眉苦思,忽然眉头一展,道:“大哥,我倒有个计较,还是得让三弟过来,让他先正面跟虎蛟对峙,用六脉神剑凌空出剑,刺杀虎蛟。若遇险境,三弟会凌波微步,想来自保定是无虞。我兄弟二人在那怪物身后把握好距离,暂且不上前攻击。三弟如无性命之忧,我们便不上前,三弟若有性命之忧,那我二人便冒死上前,反正宁愿我二人没了命,也要保住三弟这条命好了。”
这一节乔峰何曾没想过,可他始终不愿让段誉冒此凶险。虚竹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痛痛快快的。你不是一直跟我们说,事情不看能不能做,只看该不该做!只要该做,便爽爽快快去做了!你在雁门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在白驼山庄,性命交予他人之手,不也是没有皱一下眉头?眼下我们不取到五裂决明草,难道就忍心看着阿紫姑娘在黑暗中摸索一生?”
乔峰皱了皱眉,却仍是沉声道:“算了罢!阿紫瞎一辈子,也是她命该如此,我是一定要照顾她一辈子的。我不是不愿三弟冒险,我是不愿一国的皇帝冒险,那样对大理国举国臣民不公平!”
虚竹知道乔峰决定了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来。赌气不说了。二人回去,一夜无话。
第二日早上,乔峰起床却见虚竹榻上无人,屋前屋后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以为他去僻静之处练功,便等他一起吃早饭,等到晌午也没见虚竹回来。
原来虚竹见劝不动乔峰,便打定主意自行去请段誉。第二日天未亮,便悄悄起身拉马出了邵族之地,快马加鞭来到慧娘的渔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跟慧娘说了。慧娘受乔峰再生之恩,她本就是侠义豪爽之女,自然粉身碎骨也要报乔峰大恩。便和爷爷驾船带上马,送虚竹回闽东湄洲岛。
船到湄洲岛,虚竹下船换马,直奔南海琼花岛。慧娘和爷爷则在湄洲岛等候。
虚竹行了不止一日,终于到了琼花岛。琼花岛并不甚大,待得找到段誉,他不禁哑然失笑。他原本听说段誉在师叔李沧海居所之侧搭草为庐,一定是过得清苦无比,谁料亲眼所见,段誉却并非住在茅草庐内,而是修建了像模像样一个院落,住屋偏房足有二十来间,竟然还有一帮子宫女在服侍着段誉皇爷。
段誉见到虚竹也是大吃一惊,道:“二哥,你不在天山灵鹫宫,怎么跑这儿来啦?”
虚竹啼笑皆非,道:“段皇爷,你都不在大理当你的皇爷,怎么跑琼花岛来受苦来啦,你不是比我更荒唐?不过,你既然不想做皇帝,来南海苦苦追求我的师叔,也不能带着这么多宫女在此,我师叔不是更生气吗?”
段誉苦着脸道:“我早不想坐这个甚么折磨人的皇位啦,我跟高升泰叔叔说,让给你做吧,他只是不允。又怕我在这儿受苦,便派人在这里修了房屋,送来这些宫女丫头照料起居。你师叔嘛,倒没说甚么,她向来都懒得理我!不过我每天能远远地见她一面,也就心满意足啦。”
虚竹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对段誉来说,只要“神仙姐姐”出现,其他甚么对他都失去吸引力,包括皇位。后来高升泰被他“逼”久了,还真的称帝二年有余,年号上治。不过二年后高升泰病逝,临终前又把皇位还给段誉了。这虽然听起来荒谬,却是真实历史,可见段誉不爱江山爱美人到了何种地步,段誉与高升泰这对君臣对皇位也看淡如斯。
段誉听虚竹说道大哥为取五裂决明草差点丢了性命,内心焦急万分。当即收拾,要随虚竹前去。临行前还不忘派一宫女前去禀告李沧海,说道自己有事要出门多日,这一段时间就不能天天去见她了。其实李沧海每日又不理他,哪管他出门一月还是一年呢。但是段誉可不能对“神仙姐姐”失了礼数,定要汇报到位才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