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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当远处的天空上铅云密布,北方草原上降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刘邦终于准备返回关中过年了。
宽广笔直的驰道上,刘盈骑在白羊王送给他的一匹黄骠马上跑来跑去,直到被吕泽抓个正着,关进了马车内继续练字……
抽空摸鱼的刘盈,叼着笔杆子向窗外望去,不由得有些惊呆了。
道路两侧的田野上,虽然有些稀疏,但目之所及却是一片又一片的玉米田,许多带着头巾,穿着补丁衣服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或挑或扛着一筐又一筐的玉米棒子。
“好一片丰收的场景啊……”
刘盈轻声呢喃,嘴角慢慢扬起。
“好看是好看,就是脱粒太难了。”吕泽凑过来看了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般摇了摇头。
他受封鲁王的时候,曾经从关中引种过许多玉米,如今鲁国的大部分农田也从之前的一年一熟转变为了一年两熟。
刘盈听着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双眼一亮,带着几分诱惑的口吻说道:“大舅,要是我让脱粒变得轻松起来,可不可以不用再练字了?”
刘盈所说的脱粒变得轻松起来,指的是一种老式的手摇式脱粒机。
纯铁打造,通过手柄摇动脱粒,只需要将玉米棒子塞进去,然后摇着手柄,就可以轻松愉快的得到一个光秃秃的玉米梗。
虽然效率比不上电动机器,但相比于用铁棍翘,亦或是鞋底子搓,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吕泽看了一眼刘盈面前桉几上,那憋了一上午依旧白光光的纸张,无奈摇头:“好吧,你先做,我考虑一下。”
考虑一下?呵呵,当我傻啊……刘盈低下头奋笔疾书,眨眼间将写满字的契约放到吕泽面前:
“立字据,盖印!”
这下,轮到吕泽傻了……
另一边手中捧着奏疏看的刘邦默默转头,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样子。
他此刻手中拿着的,是几名御史联合上书,参奏廷尉候封草管人命,滥用刑罚的文书。
刘邦看着看着,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忍的神情。
这时候的御史还不是后世那些听风就是雨的酸腐文人,他们笔下的文字大多是亲眼亲耳所见所闻,尤其是转述的罪囚口述,更是字字血泪。
刘邦食指无意识的轻轻敲着车厢,一时之间有些踌躇。
贯高这个人是他的旧相识,当年他在张耳门下混饭吃的时候,曾经和贯高把酒同醉,抵足而眠。
如今此人却要杀他……
尤其是如果贯高熬刑不过招供出张敖才是幕后主使,甭管是屈打成招还是确有其事,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不严惩,则法律就是个笑话,但要是严惩了对方,他既于心不忍,而且还会落下个不念旧情的名声。
毕竟,张耳曾经和他的关系很不一般,如今张耳去世了,刘邦就类似于是张敖的‘教父’……
而在游侠文化中,人们更加看重的是‘义’、‘信’、‘忠’等元素,而对于‘法’这个字,通常都是嗤之以鼻的。
刘邦想了想,将脑袋探出车窗外,招来一个骑马跟着车队行进的中郎,小声耳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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