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七,微风不燥,阳光明媚却不炙热。
刘盈岔开双腿而立,任由骑来的大黄马低头啃食着柔内多汁的水草。
在他面前的,正是素来有‘高原明珠’之称的滇池,蓝天白云,一湖碧水,远处花海似锦,群鸟翔空。
不过大黄马却懒得欣赏美景,它如割草机般啃了一圈水草后,准备喝点水垫垫肚子,然后发现越喝越上头。
无他,水有咸味……
刘盈抖了抖身体,提上裤子转身向后走去,在那里,是连营数里的汉军营垒。
而在汉军营垒左近,还有三处绘制不同鸟兽图文旗帜的军营。
滇池附近有着滇国的王都,对于争夺滇王之位的僰人、滇人而言,只要能够控制王都,就可以加冕成为下一任的滇王。
因此,在刘盈带领汉军艰难行军的十多天里,争夺滇王的势力又少了一家,如今除了掌控王都的滇王直系亲族外,就只剩下三家势力。
两家僰人,剩下的一家虽然也是僰人,但却是原本的滇国大将,并不是部族首领。
第一任滇王庄蹻是昔日的楚军将领,由将军变成了滇王,他手下的人自然有样学样。
如今再加上汉军,滇池附近的丘陵平原之上,共汇聚了五支军队,一如电影中的五军之争……
只不过五军之争争的是宝石和财富,现如今的五军之争争夺的则是滇王的宝座。
刘盈对所谓的宝座不屑一顾,他要的是眼前的这片山水,储量巨大且品质很好的铜矿,以及生活在这片山水之中的人口!
于是他迈入军帐,参加战前会议。
周亚夫指着面前一张描绘的很抽象的舆图,有些嫌弃的说道: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若是我军进攻王都,或许会遭遇其他三方势力的联合进攻。但若是先打败城外的三方势力,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进攻王都了。”
蒯彻皱了皱眉头,说道:
“老夫有不同的意见。”
“滇人和中原人不同,贪生而不畏死,极端崇拜强者,一如此刻比邻我汉军营垒的那些僰人一般。只要我军展现出无可匹敌的力量,不难使之臣服。”
刘盈走过去,摆摆手制止周亚夫的发问,看向蒯彻问道:“先生的意思,莫非是主张让我军以雷霆之势,攻下滇国王都?”
“然也,然也。”蒯彻捋了捋胡须,继续说道:“滇人王都自楚将庄蹻起,经营修建近百年,依山而建,壕沟、箭楼应有尽有。”
“此前那些僰人首领不是没有想过强攻王都,但毕竟他们不掌握什么攻城的技巧,哪怕王都的城墙主要为木制,只是在外面湖了一层泥巴用以防蛀……因此死伤惨重,却徒劳无功。”
刘盈手指轻敲桌面,沉思片刻后抬头问道:“攻下滇国王都不难,先生能保证破城之后,滇人臣服于我?”
蒯彻嘴角扬起,斩钉截铁:“以人头作保!”
他没有行军打仗的本领,也没有治国安邦的才能,但凭借三寸不烂搅动风云的能力却苦练多年,狐假虎威的事情也极为擅长。
况且汉军已经今非昔比,军中装备有大量的火器。
这就是他说服滇人臣服的杀手锏。
毕竟弓弩再犀利,铠甲再坚固,也总是在滇人的理解范畴之内的事情,毕竟他们也有弓弩、甲胃,无非就是破烂一点罢了。
但火器不同。
尤其是那些火炮,有开山裂石之威,无坚不摧之能!
重要的是别说那些极度迷信且愚昧的僰人了,就算是自诩为见多识广的蒯彻,第一次见到军中火炮隆隆作响之时,也差点没忍住顶礼膜拜……
刘盈竖起手指,再度制止了周亚夫的发言,看着蒯彻正色说道:
“既如此,明日一早就整顿军马,攻克滇国王都。”
“攻城拔寨之事交给孤来做,鼓动口舌,劝说僰人倒戈卸甲来降之事,就拜托先生了。”
蒯彻长揖及地:“太子教令,敢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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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八,天清气爽,微风拂面。
晨光微曦之时,汉军营门大开,一队队披坚执锐的士兵排成纵队鱼贯而出。
此战除了留下五千人交给张不疑防守营垒外,刘盈亲率万余主力,前往另一边的山丘之上准备攻城。
至于蒯彻,则连夜跑到了另外几家僰人的军营之中,劝说他们派出使者前来观摩汉军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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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离开营垒不久之后,汉军之中就汇入了上百名穿着麻布材质的高领、桶腰对襟衫,肩膀处缝有绿黄两色丝绸彩条的僰人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