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国。
郢都。
荆王宫,银安殿。
这是藩王王宫的正殿,面阔七间,区别于礼制中天子居所的面阔九间。
此时,殿门敞开,殿前点缀着数朵明黄之花,殿中则站着一个身穿玄色直裾,头戴玉冠,留着一把美髯的消瘦中年男子。
只见中年男子在殿中来回踱步,有些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渐渐地,他感觉到一丝口渴,于是拿起案几上的茶盏一饮而尽,像是不解渴一样,他足足喝了三盏才停下来。
不用他多说什么,缩在角落中此前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小内侍悄无声息急趋而前,再度为案几上的茶盏挨个续满水。
准确的说,是加了蜂蜜的糖茶。
这个中年正是荆国太子刘睿。
刘盈微服南下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刘贾正在前往郢都的消息他也知道了,只是囿于刘盈是微服出巡,他这个荆国太子不好前去觐见。
嗯,他也不知道见到刘盈之后该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刘睿再度感到口渴,又喝了两盏糖茶,随后尿意袭来,他当即走到屏风之后,在几个小内侍的服侍下开始放水。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个跪在举着尿壶的小内侍只觉得脸上湿漉漉一片,点点水滴顺着脸颊流淌到了他的嘴边。
于是,他当即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做出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
“甜!”
“奴婢谢太子赏!”
刘睿哈哈一笑,只觉得心中松快了不少,大声夸奖:“好奴婢……”
不过他话音未落,殿门口突然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
“好在哪里?”
刘睿悚然一惊。
这个声音他最是熟悉不过。
刘睿三两步冲了出去,跪在地上行礼:“儿臣拜见父王!”
他说完,猛然看见刘贾身边还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赶忙再度行礼:“见过叔父。”
刘交下意识的摆摆手:“起来吧,别跪着了。”
但刘贾却瞪着眼睛:“你别管,就让这个孽障跪在地上!”
刘交无奈笑笑,旋即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刘睿:“你?刘睿?”
刘睿点头。
刘交皱着眉头:“我记得你从前是个大胖子,几乎和刘肥不相上下,如今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刘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苦笑摇头。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如今他一个一米七多大男人,体重却只有一百斤出头,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刻意控制饮食,不仅没有少吃,甚至每日吃掉的东西比从前还多很多!
刘交问道:“看过医生了吗?莫非是肚子里长了蛔虫?”
刘睿点点头:“看过了,医生说不是,而且驱虫药也吃过了,但没有效果。”
刘交有些疑惑的摇摇头,只是叹息道:“瘦点好,你看刘肥那个大胖子,走路都费劲,一步三喘……”
刘睿满脸苦笑。
如今的他虽然比从前瘦了许多,但手脚却时常感到酸麻,走起路来也很是费力……
刘贾斥退左右,瞪着刘睿:“留这些人在身边,早晚会害了你!”
刘睿低着头不说话。
如今他也是个奔四的人了,难道还分辨不出什么是忠奸善恶?
不过是几个变着法哄他开心的小内侍,岂能害了他这个荆国太子?
刘贾看了看消瘦的儿子,心中有些不忍。
但父亲大多傲娇,不会对儿子直接表达出自己的爱。
因此他只是没好气呵斥一声:“起来吧!”
刘睿惴惴不安站起,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毕恭毕敬站在刘贾面前。
刘贾向刘交使了个眼色。
刘交秒懂,于是问道:“江水大桥可是你派人炸的?”
刘睿满脸委屈的瞪大眼睛:“不是,真的不是!侄儿发誓,此事若是侄儿所为,就立刻让天雷亟了!”
刘交等了一会,见到殿外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点点头:“好吧,我信了。”
刘睿:“……”
陆贾有些哭笑不得。
但他此刻也相信了这件事确实不是刘睿所为。
嗯,和天晴不打雷没关系。
古人虽然迷信,但不傻,自然知道这种口头誓言做不得数。
因此他坚信这件事不是刘睿所为,主要靠的还是调查。
毕竟,他才是荆国之主!
刘贾问道:“那你可知为何坊间盛传此事是你所为?”
刘睿摇了摇头:“儿臣不知。”
刘贾追问:“那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刘睿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