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
“小民冤枉!”
黑脸胖子大声疾呼。
“冤枉?”武食其冷笑连连:“就你也敢喊冤枉?嘿嘿,等到了县衙,吃上一百杀威棒再喊冤枉吧!”
他说完背着手远去,只留下黑脸胖子如烂泥般瘫软在地上。
自古民不与官斗,良民尚且如此,就更别说他这样没有大罪,但小罪多如牛毛的奸民了。
因此,他若是被武食其抓回去,只怕性命不保!
但他心中依旧保留着几分活下来的希望,毕竟他们这名为船贷,其实不过是高利贷的变种。
此等营生,背后岂能没有靠山?
…………………………
南郡。
江夏县。
下午两点左右,武食其带着抓到的十几个‘奸民’,以及那些家中男人消失多时未归的女人浩浩荡荡走了进来。
一瞬间,县城内道路两侧顿时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然而在谁也没有察觉的时候,两个头戴布帽的男人睁大眼睛愣了一会,旋即匆匆离去。
他们去的地方,赫然就是江夏县的县衙。
黑脸胖子凑到武食其身后,小声说道:“右尉、右尉!可否听小民一言?”
武食其斜着眼:“说。”
黑脸胖子继续小声说道:“想我霸刀宋三在江夏县也多少有些脸面,右尉今日若是给我这个脸面,将来若是有用得到的地方,小人必然赴汤蹈火!”
武食其沉默不言。
宋三自觉他已经打动了武食其。
毕竟武食其是县尉,掌抓捕盗匪的职责,若是和他这样的地头蛇交好,无论是是抓捕流窜的犯人还是本地的惯犯,都可以做到事半功倍!
重要的是,县尉乃中央任免官职,三年一任,五年一届,任满即刻会被调离此处!
因此,这样的流官大多不会得罪地方豪强,免得对方在自己任期时捣乱!
但可惜的是,武食其只是看了他一眼,旋即摇头笑着向前走去。
无他,这样的招数对武食其无效。
他爹是善道君武涉,虽然武涉在长安勋贵之中没什么存在感,但封君就是封君,这种超然的身份足以庇荫他不和别人同流合污也一样能够得到升迁!
…………………………
县衙后院。
江夏县令在几株花树之间来回踱步。
不同于手眼通天的武食其,他完全是靠自己的本事考公上岸,一步步从佐贰官升到正印官,又积攒功劳从县吏升到了县令。
因此,当他知道武食其抓了宋三这件事后,顿时坐立难安,如芒在背!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得罪武食其,按照别人传话那般,光明正大的开释暴力催收的宋三。
很简单,武食其并不会妨碍他的升迁,最多就是两个人互相上奏疏打打嘴皮子官司,但若是得罪了宋三背后的人,别说他升迁无望,只怕连身家性命也无法保全!
想好之后,江夏县令顿时换上官府,前往前堂坐衙。
…………………………
“带人犯!”
伴随着一声惊堂木响,五花大绑的宋三被几个县兵推搡了进来。
而在县衙外,也汇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江夏县令无意中向外看了一眼,眉头一皱,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这里位于长江中下游,过去那些年时常发洪水,因此算得上是个不折不扣的穷地方。
人穷,个头自然就矮。
虽说这几年伴随着南郡重建,基建经费从原来的荆王府调拨转变为汉国调拨,于是江夏县足足修建了两道厚达数丈的提防,不仅防住了夏水泛滥,也免去了江水肆虐。
没有了水灾,这里自然隐隐有了几分鱼米之乡的雏形。
但问题是,江夏县人的平均身高无法如大堤那般立竿见影的长起来,大街小巷之上遍布身高一米六多的男子,身高一米五左右的女人。
所以,此刻县衙外的吃瓜群众里随处可见身高一米七、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就显得很是违和……
莫非有人要劫县衙?哎,看来他们还是不相信我呀……江夏县令满脸苦笑。
武食其浑然不觉自家县令心中的小九九,只是将从宋三那里搜来的契约文书摆在江夏县令面前,拱手说道:
“县令,卑职前往石碣村调查,不料却看到这厮正在逼迫良家,引诱村中妇人签署和卖身契无二的雇佣契约,故此卑职将这厮擒下,带回县衙治罪!”
宋三则大叫道:“冤枉!小民冤枉!”
武食其上前就是一脚将宋三踹倒,怒喝道:“冤枉?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这厮如何还敢在这公堂之上喊冤?”
他说完,转身看向江夏县令拱手说道:“如此奸猾之人,卑职建议先打他一百杀威棍再行问罪!”
县衙外面,顿时响起一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