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谁死了?”
刘邦趴在窗外上探着脑袋。
刘盈端着自制的魔改版热干面,没好气说道:“吃饭就好好吃饭,瞎打听什么?”
刘邦怒斥道:“孽障!你有种再说一遍!”
刘盈翻了个白眼,继续嗦面。
张不疑从门外走入,脸色有些奇怪,叹息道:“江夏县令死了。”
刘邦皱眉问道:“谁?”
张不疑重复一遍:“江夏县令死了,据他的家人说,是昨天凌晨时分,自缢于庭院之中的一颗歪脖子树……”
“自缢?”刘邦轻声呢喃,满脸质疑:“他如何会死?”
刘盈擦掉嘴边的芝麻酱,摸了摸‘食不言’中的刘启的脑袋:“自然是因为你的好大孙啊!”
刘邦扭头:“莫瞎说!那厮自杀,跟刘启有什么关系?”
刘盈微笑说道:“爹啊,你还记得昨日咱们在县衙门前听县令断案的事情吗?”
刘邦瞪着眼,很不客气的说道:“乃公只是上了年纪,手脚有些不利索,但脑子还没有糊涂到昨天的事情都记不起来!”
刘盈点头:“这样啊,那爹你为何要问我呢?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刘邦怒不可遏:“让你说就说,怎么那么多废话呢?”
刘乐从旁边递过来龙头拐:“揍他!不要给我留面子!”
刘盈:“……”
刘邦哭笑不得:“这可是你亲弟弟啊……”
刘乐满脸理所当然:“就算我大义灭亲好了!反正弟弟再亲,还能亲过你?况且臭弟弟老是变着法气我来着,我早就想揍他了!”
她边说,边向刘盈展示了一下自己‘沙包大’的拳头,做了一个包租婆的同款动作……
刘邦乐不可支,接过拐杖:“这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儒生们虽然迂腐,但有些话说的还真没毛病!”
听到‘儒生’两个字,刘盈扫了一眼同样‘食不言’中的刘交,没有说话。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刘交瞪着眼睛。
此刻,死去的回忆正在攻击他,被刘邦尿在头冠中的记忆在支配着他。
刘邦挥了挥手:“别扯那些弯弯绕,再敢胡说八道,当心乃公揍你!”
刘盈摇头叹息一声:“昨日我们在听江夏县令断案的时候,他宣判宋三无罪释放,阿姊骂了他一声狗官,然后他向咱们看了一眼,旋即就瘫软在了椅子上……”
“你们,可还记得当初公堂之上的骚动吧?”
刘邦点点头:“好像有这么回事。”
“江夏县是个大县,县令食禄千石,也算的上是个百里侯!”刘盈边说,视线看向张不疑:“但他这个百里侯若是放在长安城……御园中的绿毛龟都比他官大!”
张不疑:“……”
他本能的察觉到了刘盈在内涵他!
毕竟他食禄不过六百石……
不如乌龟。
刘盈接着说道:“所以,他不可能是认识我,亦或是我阿姊,还有爹你。那么能让他瞬间瘫软在椅子上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看到了咱们的钦命采访使,晋王殿下!”
“重要的是,期门郎从县衙将阮氏等人带了出来……”
“而这,也向他证实了刘启就在江夏县,让他知道了刘启知道了他做过的那些腌臜事!”
“因此他自缢而亡,就不稀奇了。”
“所谓人死为大,他既然已经死了,那么除非事后查出他犯下了诸如谋逆这样的十恶不赦之罪,否则不会累及家人。”
刘邦再度点点头:“嗯,说的有理!”
毕竟刘启手持白旄黄钺,奉旨巡查天下,自然要举行一个群体见面并向刘盈问安的仪式,江夏县令作为仅次于郡守、郡尉之类的中层官员,因此认识刘启并不稀奇。
刘启情不自禁的连连点头,脸上满是崇拜之色。
刘盈的这种细致入微的观察,以及根据蛛丝马迹的判断能力,是他接下来要重点学习的地方。
刘邦喝了口茶:“那么咱们接下来去哪?”
他没有问江夏县的事情该如何去办,只是因为汉国有着一套严密的行政体系。
江夏县令死后,政务会由郡守府派出的人协同县丞处理,同时上报长安,准确的说是上报相国府,让曹参拟定接任县令的人选,再呈送刘盈,刘盈批准后新任县令就可以拿着官府文书前往江夏县上任去了。
所以,别说是刘邦这个已经退居二线的太上皇了,就算是刘盈这个皇帝也不可以越级办事。
程序正义,是维持一个庞大帝国的必要条件。
听到刘邦的话,刘盈点点头:“我们就不在此地多待了,直接顺江而下,前往衡山国住几天。在此期间,我要和灌婴见一面叙叙旧,最后才是去江水大桥参加通车仪式!”
刘乐笑容满面。
说实在的,江夏县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农村,道路脏乱差不说,还没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她要不是为了看刘盈破案,根本不会离开荆国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