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柠极少熬夜练习,第二天被自己设的苹果雷达闹钟闹得条件反射起床时,顶着两圈乌黑换的衣服。她没睡好就容易眼肿,双眼皮魔术般变成了三眼皮,找着镜子是本人都无语的程度。昨晚梦见小时候的自己收到了爸妈买的一大箱漫画书,还叮嘱自己注意保护眼睛,脸还是那两张脸,就是和蔼可亲的不像话。她在梦里依旧警惕,半信半疑地收下,连幸福都要小心翼翼。果然接踵而至的消息是他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好像一辈子都不回来那种,可还摸着她的头让她乖乖的。
裴夕柠在想她从小到大不乖过吗,他们不还是无视掉了她。连参加produce101,作为未成年人需要家长签一些合同,他们都只是线上扫描签字,打了电话说别太辛苦,就没有然后了。裴夕柠不是会轻易指责别人的类型,可看他们发来文件的时候,也有质问的冲动,有这样做父母的吗?
因为不喜欢,所以干脆别再梦下去了,她在六点闹钟响之前就拥有了朦胧的意识,雷达一响便坐起来了。每个宿舍配备小型洗漱间,裴夕柠泼了一把水在脸上,结果睫毛夹到了眼睛里,疼的整个人回了神。她凑近镜子翻了好久,眼睛红了一圈,配上她引人注目的三眼皮,唯一不会不敲门就进来的somi吓了一跳:“你哭啦?”
裴夕柠方才顾不上,脸上还滴滴答答淌着水,抹了一把脸,斜着眼看她:“嗯。”
“骗人。”她反倒“切”了一声,把洗手台前的裴夕柠挤开:“裴夕柠,你一撒谎我就能看出来。再说,你还会哭?你心肠是石头做的吧。”
裴夕柠也“切”了一声,抽了条毛巾,顺便把门掩上:“你们都是水做的,我不是。”从开播到现在,初次测评哭,在a班哭,降级哭,升级哭,一次公演输了哭,赢了哭,发表顺位哭。她没针对任何人,只是无法共情,也觉得把眼泪浪费在这上面不值当。她还没学会发自内心地感激从这个节目收获的一切,因为她看的物质些,这不过是一场交易,101个练习生进营给节目组随意剪辑公众的机会,送给节目热度和收视率,回馈给她们的是名气和国民度罢了。
她单纯地很感谢所有喜欢她、支持她的人,可最好的回报不就是愈加优异的表现吗。
“我撒谎是什么样的?”裴夕柠突然问。
“说不好,就是,怪怪的,能看出来。”全somi歪着头,一副认真思索的神情:“你昨晚就有,我说你在跟谁讲话,你说你在自言自语,说谎了。”
裴夕柠手握在门把手上,原本要出去,听到这话心头猛地颤了一下,转而把门关的更严,原本就狭小的空间似乎更窄了些。她诧异地扬眉:“你知道,那当时怎么不问?”
“当时太困了,懒得说了。”全somi对着镜子扎头发,丢了个哀怨的眼神过来:“什么事儿我还不能知道呢?你看你警惕的样子,好刻意哦。”
“嗯……”裴夕柠靠在门边,若有所思:“用违禁物品给人打电话了。”
somi走过来点了点她额头:“这次不收手机也不意味着你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用啊!注意点,你可是上位圈人物,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着呢。”
“嗯。”她没躲,视线跟somi在空气中交汇了片刻,somi眸子清亮,她确信她们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方才somi话一出口便意识到失言,隔墙有耳,门没关严,外头就是宿舍,有熟识的有纯属商业关系的队友,在安静的早上岂不是听的清清楚楚。裴夕柠一听somi转变话风便心神领会,somi可不是会在乎她给不给她汇报一举一动的人,提这一茬反倒显得对话亲密随意。好在两人足够默契,自然而然地将重点偏移到用手机的话题上,而没再去探究,昨晚,裴夕柠在和谁讲话。
有时候裴夕柠都觉得她们谨慎的太离谱了,可能压根不是会引起误会的事情,就比如用手机给父母偷偷拨电话,是练习生里常有的事。可她一来心虚,二来真的不想留下把柄,就顺着somi的意思说了。
“舞蹈课是上午还是下午的啊……这几天课表改来改去的。”
“我换完衣服去走廊看一眼。”所有通知和课程,不是贴在宿舍门上,就是走廊墙壁,这样也方便大家阅读和更改。裴夕柠出去的时候,隔壁宿舍的金请夏也起床了,伸着懒腰走过来:“早,夕柠。没睡好吗?”
“有一点吧。”她下意识摸了摸眼睑,这么明显啊:“姐姐,待会去练习室吗?”课程是上午十点的。
“吃过早饭去练习室集合,当然要练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