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柠总是表面上倔强,外头像套了个刀枪不入的金钟罩,过于冷静的处事方式总是能叫人另眼相看。实际上还是那个未满十五岁少女的稚嫩内心,怕黑,怕鬼,不敢晚上一个人回宿舍,现在也有点晕血,哪怕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她也觉得这弄脏衣衫的浓稠液体过于刺目了些。
见她转过头,站在一边的全somi立刻跟她转移话题:“不用担心,那个疯子已经被押走了,节目组也调整了上场顺序,你们最后一个出场。开场时间也延迟了!正在说明情况。”
裴夕柠笑了笑,惊吓和失血过后,她原本因为这段时间高强度练习便消瘦的脸颊显得更苍白了些。十分钟前,她被带到了一个紧急安排出来的空房间,节目组的医生在对她的伤口进行消毒处理。熙熙攘攘的人群被遣散,只有全somi和闻讯而来的金请夏留在了这里。一位医生正在对她做简单包扎,金请夏很有这里长姐的风范,在和另一位交涉伤口情况。
简单包扎完毕,裴夕柠试着抬了抬胳膊,活动基本无碍,只是挥动时会感到刺痛。她伤口不长,略微有些深,且是在小臂部分,根据体感而言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伤痛。金请夏瞧到她在活动,三两步走过来:“夕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的请夏姐,不是很疼,你看这个位置,不影响大部分舞蹈动作。”裴夕柠生怕她听了医生什么话不让她上场,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状态下端正坐好,在袭击事件开始到现在第一次语气里流露了焦急。
比起忍着一点疼痛完成表演,不上场导致的麻烦显然会更多,如果她还能根据排名继续顺利进入决赛,到时候一定会遭到铺天盖地的质疑。她原本就因为先前的票数问题引发了争议,现在岂不是把矛盾激化?就算她确实受伤受惊,可无论如何比赛的公平性是排在第一位的,没有不公演就进入下一轮的道理。
她又不能退赛,不管她本人的意愿还是公司那边,决计都不会抱着这样消极的态度。
金请夏却只是点了点头,再度确认:“真的没关系吧?那我就去通知节目组,你正常上台了?”
“噢……好,麻烦姐姐了。”裴夕柠没料到她行事这般爽利:“还有,我们待会在待机室重新排练一遍吧,我想让其他姐姐走位的时候稍微和我拉开一点距离。”说完她又感到不妥,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会不会太麻烦了?我已经……要不我自己注意一点就……”
“别觉得负担,出这样的意外不是你的问题。我会转告给她们的,那待会儿待机室见。”金请夏打断了她的话,叹了声气有些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夕柠才15岁啊,遇到这样的事,姐姐们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责备你?”
金请夏和两位医生先后出门,注意事项医生简略对她说了一点,但是具体的汇报给节目组了,毕竟饮食作息方面还是节目组负责任,他们也要斟酌考虑裴夕柠的情况。全somi她们组在倒数第二的顺序,听得走廊里忙忙碌碌的人群已经开始准备第一场舞台了,裴夕柠推了推蹲在椅子旁边盯着自己发呆发呆的少女:“你快过去跟你队友集合吧,我等工作人员来之后也该回去了。”
“喂……”somi眼睛湿漉漉的,像对主人摇尾巴的小狗:“怎么赶我走啊?我是好心要陪着你的。万一又有人进来……呸呸呸!”
裴夕柠好笑地瞧着她:“呀,明明你刚才都傻在原地了好吗,还是我把你推开的。”
“我没见过这种场面啊……你当时不是要讲话吗,我就一直耐心地等你说下文,结果你就顿住了,正好有个不知道从哪里反光的东西晃到了我眼睛,我顺着看过去,哇!是水果刀啊!瞬间就把我吓傻了,她还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眼神真的很像杀人犯,我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把我推到后面去了。”她托着腮:“我在想啊,如果我们成名的代价是这么可怕的事情都会时不时出现,那我们现在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她声音脆亮,哪怕这些沮丧的话从她嘴里蹦出来,都听着毫无怯意,朝气十足。裴夕柠本来张了张口,想到这么一间临时整理出来的闲置屋子大概是不可能有正在运营的摄像机的,遂安静地听她说完没有打断。
不都有那时候吗,练习生也好,到参赛的每一个瞬间,被压力和自我否定包裹的夜晚,谁能没想过这些问题呢。罗渽民当时哄着她说我们今天不做□□的练习生了好不好,裴夕柠望着他那双涟涟生辉的桃花眼,感觉是真的要陷进去了,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驱使着自己无限靠近他,再近一点。她差点脱口而出,如果我们不是练习生该多好。
他们可以像任何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一样,在校园里相遇,在朋友的起哄里暧昧,一切都自然而夸张,未来还会有很多种未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