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他还是在身上按来按去,且因为胖,按脖子时不由扭来扭去,非常不忍直视。
卓礼克图亲王:“”
卓礼克图亲王看了前头的御辇一眼,低声提醒:“皇上就在前面,你注意着些。”
杜棱郡王讪讪收回手,好在他按的时间已经不短,清军每次按摩不过一刻钟左右,方才他按了可不止一刻钟。然而他感受了一下,只觉得一点用都没有,该怎么累还是怎么累,且因着方才动作过大扭了胳膊,更不舒坦了。
杜棱郡王看了胤祚一眼,所以六贝勒是在哄他对吧?
六贝勒又不是没有前科!
杜棱郡王想起几年前那桩旧事。
当初他为儿子噶尔臧求娶三公主,皇上也有意许婚,眼瞧着就要定下了,噶尔臧竟疯了似的跑到皇上面前,求皇上为他和娜仁赐婚。
不夸张的说,杜棱郡王当时距离被吓死就只差一线,生怕康熙发怒,把喀喇沁一锅端了,好在康熙仁厚,并没有过分追究,自然,杜棱郡王也付出了极大代价,以至于此后数年,他都有心理阴影,轻易不敢扯谎了。
不过杜棱郡王当初回过神就觉得奇怪,明明他已经把噶尔臧哄好了,父子二人达成共识:为前程和部落打算,先娶公主为正妻,日后再纳娜仁为侧室,噶尔臧一直挺配合,之前从没出过岔子,怎的突然就改变了心意,非要求娶娜仁,还闹到了康熙面前,以至于毫无转圜余地呢?
杜棱郡王起了疑心,就细细套噶尔臧的话。他原猜着是娜仁撺掇的噶尔臧,为的便是嫡福晋之位,还想着引噶尔臧见识一下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没想到话是套出来了,主使的却是六贝勒!
杜棱郡王缩还来不及,哪敢找六贝勒的麻烦,连记仇都不敢,时间长了便慢慢忘了。直到现在自觉被骗,才又恍惚想起这件事。
六贝勒多坏啊!当初小小年纪就哄得噶尔臧找不到北,如今再来哄他有什么稀奇的?
杜棱郡王自觉受骗,也不敢说出口,默默气闷一会儿就把此事抛到脑后。
但其他亲王郡王却上了心,前两天杜棱郡王问胤祚的时候周围人不少,有好几个都听见了。他们可不觉得胤祚在说谎,一则没有必要,再说清军的状态大家都能看到,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当时没吭声,是因为蒙古士兵瞧着也不错,但如今差距这么大,蒙古亲王们便坐不住了,有人去求了康熙,请把这按摩方法也教给他们。
康熙当即就应了下来,叫人传话给胤祚。
胤祚恍然,难怪康熙当时说时候未到,原是料到了会有这一出。蒙古亲王主动相求,当然比康熙主动教他们要好,皇恩不皇恩暂且不说,只说他们之前没见到效果,贸然告知人家只怕并不相信,哪怕碍于康熙叫士兵用了,也难以察觉其中好处。倒不如先叫他们瞧见实实在在的差距,然后主动来求,康熙再顺水推舟,既得了蒙古亲王的感激,又能叫这按摩方法受到重视,岂非一举两得?
胤祚得了旨意就去安排,如今军中大部分人都学会了按摩,无需军医指导就能做得很好,随便挑几个人教其他人都绰绰有余。但胤祚想着此事本就是额尔敦负责,不若还交给他,一则方便,二则也是一份功劳。
额尔敦欣然领命,带着他那一千手下又重新忙碌起来。
接下来几天额尔敦就忙着这事,蒙古士兵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光彩。
胤祚看着十分满意,分什么蒙军清军?他们要一起揍准噶尔的,都是兄弟嘛!按摩法子不值什么,换蒙古军队战斗力更上一层,值得!
胤祚满意,自然康熙也十分满意。蒙古得了个奇妙的按摩法子十分高兴,额尔敦距离娶三公主又近一步,心情也十分不错。
但额尔敦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喀喇沁部和他对接的居然是噶尔臧。
胤祚:好一个冤家路窄。
眼瞧着额尔敦脸色不好,胤祚飞快躲了。这里清楚额尔敦和噶尔臧之间纠葛的,除了康熙就是胤祚,胤祚怕额尔敦找他倾诉,先躲为敬。
于是军医们就倒霉了,胤祚没事找事,定要带他们辨别路边的野生药材。
说实在的,在胤祚眼里,就没有什么不是药材,就连野草也有一定药用价值,那雨水、泥土有时候还能入药呢,端看怎么用了,要是用对了,一言一行也是良药不是?
因此胤祚带着军医认识路边的药材,能教的东西相当多,甚至完全可以开一门新的课程,就叫“野草的一百种用法”。
胤祚还挺有道理:“你们是军医,须知战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药材送不过来怎么办?用完了怎么办?人就不救了吗?不能!你们只能就地取材,有什么药材便用什么。我曾经说过,对军医来说,有时候认药材的本事比手上功夫还要紧,你们的药材课从没放松过,便是这个道理。从前只从书本上学,如今到了地方,你们更该用眼睛看,这些——”
他指着路边生长得格外茂盛的灌木和野草:“距离喀尔喀已经很近了,那边的植物和这里应该差不多,这些日后都可能是你们手中的药材,难道不重要吗?”
军医们齐声:“重要!”
胤祚这话还真有用,打那之后,军医们再不疑惑胤祚为何叫他们辨别“杂草”了,一个比一个学得认真。胤祚教得也仔细,他初心虽是为了躲额尔敦和噶尔臧,但那话也算肺腑之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身为军医,只学西医是远远不够的。
自然了,这次亲征康熙极为重视,药材准备很充足,想来是不会出现不够用的问题的,但多学点知识总没错嘛。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胤祚看着一张张认真做笔记的年轻脸庞,微微一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