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泪颤声,“很晚了,大人还是请回吧。”
两人从未有过的疏离,他觉得真的离她很远很远,谢忱打定决心今夜要把事情说清楚。
“不,我不回。”
他起身坐在她身侧,扳过她的肩膀,强迫她看他。
“月儿,你看着我,今晚我要在这里,一字一句地对你讲清楚。”谢忱眼眸真挚的看她。
明月摇了摇头,垂眸道:“我不想听,不想听”话语渐渐被哽咽淹没。
要再一次将那些她不愿面对的过往说给她吗?不,她不想听,不想听
谢忱见此,一把将她抱入怀中,柔声道:“月儿,是我不好,是我错了。”
明月无法从谢忱的怀中逃离,“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断断续续的哭诉,动人心肠这一句指责似乎要将两人的心撕成碎片。
谢忱的心像是被大雨淋过的一般沉重,无声地接纳明月的怨恨。
修长的手一遍遍抚着她的长发,他沉声道:“我告诉你。
楚梁两国素来积怨已久,楚国强大,一代又一代的君王都有一统天下的雄心,他们施行远交近攻的计划,慢慢吞噬着弱小邻国,扩张领土。
周边唯一可与之抗衡的国家便是梁国,只不过梁国无论是军队实力还是各个方面都难以支撑楚国长期的攻打,又有北境匈奴对梁国虎视眈眈,这些年我们分身乏术的应对大小战争。
每打一场仗便割让一座城,十几万,几十万的银子送出去。又有成千上万的百姓流离失所,梁国多年因楚国侵略已经是奄奄一息。
遇到你的那场仗,若是再输下去,梁国将不复存在。所以我们举全国之力做最后一搏,打赢了那至关重要的一仗。
在我回程的之时遇到了你,当我确认你身份的之时,唯一的想法便是将你再次送回楚王身边,可你才刚刚出了牢笼又有人追杀,我受乳母所托,自然不能轻易放你。
而惠帝只想让我以收养你之名,换回之前被楚国所占城池,那是我们和谈了近十年也未能收回的三座城,里面的百姓至今还在和亲人的痛苦分离中。
他们其中有家不能归,有亲不能认,不能发展自己的经济农桑,如今还在水深火热之中。诚如你所听到的,以你换城,这是事实。
我没有告诉你,是我不对。
月儿,对不起。
你怨我恨我,我皆都无话可说。可多年相伴的情意,你我之间的感情,我待你之心,并未有丝毫掺假。”
明月在谢忱怀中,听着他沉吟如流水一样的讲述这一切,久远的回忆像是潮水一般漫过她的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起身抬头含泪看向他,“你要送我走是吗?”
谢忱叹息,“楚国来和谈的使臣还有十日进京。”
原来,他们一早就注定了分离,她只是他从当初便算计好的人,她在他眼中比那些喜欢他的小姐们,还要卑微,甚至连讨厌都算不上,那叫不在意,他不在意她到底是不是不愿意。
明月抖着肩膀,抽噎着,“大人如今可否真诚与我说,待我之心如何?大人以为月儿是你怎样的人?”她只想要一个求证。
谢忱望向她,勉力思考这个问题,他这些年到底是怎样看待她?
她如今怨恨他,他已然心中痛楚。
若是没有她
往后,她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再也不是他府中那个日日盼他归来,日夜为他担忧,喜欢黏着他的小姑娘。
思及至此,谢忱的心像是落入深渊,下坠的找不到尽头。
明月就是他的深渊,他被她捏得死死的。
谢忱凝望她的眼,探寻那里的内容,他希望他能读懂,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视月儿如相依相伴的亲人,月儿开心我便开心,月儿难过我亦痛楚。”
亲人?
明月的鼻尖一酸,眼泪再次不住地落下,她无奈地笑笑,真是自己自作多情,原来他从未对她有过丝毫不同。
你从未想过
她对他那卑微的晦暗的喜欢,想来也不那么重要了。
亲人,好,那便亲人吧,过些时日,届时他拿她换了三城,这亲人怕是也不必做了。
她起身低首,“今晚是月儿僭越了,时候不早了,大人还是请回吧。”
话语间的疏离像是在两人之间立了一堵墙,更古难越。
谢忱无奈叹息,起身朝她柔声说道:“我会还你自由之身,往后时光,你若是想留在此处,或是想回到楚国回到你的兄长身边,皆由你自己选择,我亦不会干涉。”
明月再次拂过眼泪,屈膝垂首,“好。”
谢忱慢慢走到门口,低语,“月儿,对不起。”
在你成长之后没有及时告诉你真相,没有及时给你选择的权利,更没有保护好你让你以身犯险,真是对不起。
谢忱,你在她身上犯的何至一件错事?
暗夜,雨丝淅淅沥沥飘洒在空中。
惠帝淡淡的看着湿透了身子的谢忱,“你有什么话说?”
谢忱屈膝一跪,额头恭敬的扣在青砖上,“臣,恭请圣上还公主自由之身。”
惠帝眉头一皱,险些以为自己听错,冷声道,“你说什么?”眸色之间隐有震怒之像。